第9章 009（1 / 2）
时清这是第二次被老爷子从院子里赶出来，只不过这次连带着李氏一起。
“姥爷别还行，就是心眼太小，”时清拇指指甲掐着小拇指尖尖，比划给李氏看，“就这么点。”
怎么说呢，就是挺没教养，果然有什么样奴才就有什么样主子。
全是惯得。
“清儿。”李氏忽然停下脚步看时清。
时清跟着停下，疑惑望向他，“怎么了爹？”
李氏轻轻叹息，“你娘昨天还说感觉你近两日变化大，像是变了个人似。”
比如今天这种事情，时清以前就不会做。
时清心里突一跳，她不在乎时鞠跟旁人怎么看自己，但她不想在李氏眼里是个异类。
呼吸不自觉屏住，时清攥了攥手指，眼神不敢跟李氏对视，“那……那爹觉得呢？”
“爹觉得变化是挺大，”李氏笑着伸手抚摸时清侧脸，满眼慈爱，“可爹觉得这才是真正清儿，是爹爹完整女儿。”
时清眸光轻颤，抬眼看他。
李氏语气温柔，“从之前一场大病后，你便沉默拘谨起来，如今才有几分鲜活样子。你是爹爹身上掉下来肉，爹爹比谁都清楚我女儿。”
时清鼻子突然被热意堵住，胸口酸酸涩涩闷堵难受。
她深呼吸眨巴掉眼里热意，故作轻松说，“毕竟经历了大喜大悲嘛，总是要有点变化。”
李氏嗔她，“你这才哪到哪儿呢。”他语气神神秘秘说，“爹爹今天为了你，特意邀请了两位客人上门。”
李氏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因保养好，穿衣服颜色鲜嫩，看起来说是二十多岁都有人信。
他侧眸讲这话时候，表情中带着点小骄傲，像是在跟时清邀功。
时清配合问，“爹，您请谁啊？”
“你不是说看中了云家小公子吗？”李氏拉起时清手拍拍，“放心，交给爹爹就行。”
他请是云家当家主君跟云小公子。
李氏生辰邀请他们过来，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次算是让两个孩子简单相看一二。
云家如果有意，明日时家就会上门求亲。云家如果没有这个意思，那就只能再商量商量，而不是贸然过去再被拒之门外。
时清双手朝李氏竖起大拇指，夸张说，“爹，您好厉害，连万一被拒绝后路都想替我想好了，谁说没读过书就不能聪明了，我就觉得我爹超棒！”
李氏被夸不好意思起来，这些年还是很少听人夸他聪明，“清儿放心，就没咱们家谈不拢事情。”
时清以为她爹要拿权势压人，时鞠作为都御史好歹官居三品，虽然在京城中不显眼，压长皇子那个身份不行，但对于云家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谁知李氏却抬手挽了下头发，侧眸看她，轻飘飘说，“咱家有钱。”
实在不行就用钱砸，没人会对金银不动心。
“……”
也是。
时清扶着李氏胳膊往前走，两人身上衣服颜色都比较鲜艳，在这春花还未开放季节，显然是整个院子里最漂亮两抹颜色。
不知道是不是收了时清好处，出了老爷子院子，路上凡是遇见仆人小侍全都停下来朝李氏道句生辰祝福词，然后夸他今天好看，颜色衬他皮肤。
“咱父女俩就是时家最靓那个崽！”时清一脸骄傲。
她说，“爹，您以后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下次犹豫不决时候就想想今天，有我跟您穿一样呢。”
李氏好久没在老爷子那里像这样舒心了，眉梢眼角全是笑意，连连点头，“好。”
时清松开李氏，随手从路边花盆里掐片叶子，边揪边试探着说，“爹，要不您跟我娘再生一个呢？”
她拍拍胸口保证，“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我都不会争宠。”
李氏现在年龄不大，还能再生。万一自己走了，他至少还有个孩子。
李氏被时清说老脸一红，侧眸睨她，“你都是要成家人了，爹爹再生一个多不像话。”
他不好跟女儿说这种事情，直接换个话题，“我今天要给你奶奶回信，你帮爹爹代笔。”
李氏不认识字也不会写，之前时鞠教过他，见李氏学实在痛苦就没舍得继续教，当然这事落在老爷子耳朵里就是李氏天生愚笨。
前几年都是时鞠代笔替李氏写家书，后来是有意炫耀以及让家里人高兴，李氏就让时清来写，每次写完都会给她些小玩意，全然拿她还当个要糖吃孩子。
可能是今天比较开心，李氏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情，时清没有半分不耐，安静替他写家书。
青山县离京城实在是有点远，李家人几年才会拖家带口来一次京城，就这还怕人来太多时家老爷子给李氏脸色看。
所以家书算是李氏跟家里唯一能沟通工具。
嫁出去儿子泼出去水，这话在李家显然不适用。哪怕李氏连女儿都十七了，他在李家依旧被当成小少爷，是李家二老心肝，是他姐姐阿弟。
虽然老爷子不讨喜，但让李家二老欣慰是时鞠温柔耐心，对李氏一心一意这么多年更是从未有过他人，这一点还不是旁人逼着她做，就显得弥足可贵。
李氏细细说着自己在京城生活，以及问候双亲跟阿姐姐夫一家，临结束时候，李氏顿了顿，突然不说话了。
时清抬头看他，笔跟着停下来，“爹，完了吗？”
“没有，”李氏缓缓摇头，掏出巾帕擦了擦眼角湿意，“最后再加一句。”
他巾帕抵着鼻尖，声音略显哽咽，“就说‘二老放心，清儿长大了’。”
短短一句话，李氏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时清捏紧笔没说话，只低头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替他转达。
写完信李氏收拾下情绪，从匣子里掏出一块上好砚台。
“你娘给你选，让我送你。”李氏将砚台递给时清，“拿回去试试，等中午吃饭我再让人去叫你。”
时清从父母院里出去，手里掂着微沉砚台。
今天时府办宴，虽然李氏没朋友，但明显老爷子邀请了不少人过来。
时清跟蜜合停下来看，“不知道还以为过寿人是姥爷呢。”
通往后院青石板路上全是老爷子几个好友，他们被下人搀扶走在前后，往后是带来贺礼跟仆从。
时清本来没什么兴趣，直到一抬头看见缀在后面一抹灰色身影。
“蜜合！”时清从李氏那里出来时候其实心情有点沉，现在陡然来了精神，伸手一指那人，“她穿跟那个小骗子是不是一模一样！”
蜜合抬眼看过去，就瞧见人群后面孤单影只跟着个道士。
对方身形偏胖，看起来三十多岁，手里还像模像样拿着个白色拂尘。她走在后面，眼睛滴溜溜乱看。
“没错！简直同出一门！”蜜合激动起来。
这不是“巧、了”吗！
昨个跑了个小，今天来了个老！
时清挽袖子带着蜜合跑过去，结果对方余光瞥见她俩，下意识抬脚就跑。
本来只是有点嫌疑，现在她一跑直接把嫌疑坐实了。
“你给我站住！”时清喊。
道士名叫白浮，根本就不是道家人，平时就喜欢混迹在达官贵人后院里骗点钱，拿手把戏就是油炸小鬼。
她每次被戳穿就会易容再换一家，今天是跟陈老来，听闻时家小主子被脏东西上身，整个人性情大变。
白浮哪里懂捉鬼，她就打算走过过场糊弄糊弄。
万万没想到自己走稍微慢了点落在后面，就看见有人朝她跑过来。
可能是多年行骗自己心虚，见到有人追过来，下意思反应就是——
跑！
时清越追她跑越快。
这么多年逃命本事可不是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