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2 / 2）

他本来一无所有，所失有限，当然不理解朱公公从大富大贵到一无所有，落差之大，简直要了老命。

林竹影看了看朱公公，呼吸顺畅，脸上没有紫绀，无甚大碍，先不管他，向众人道：“我今日跑遍整个京城，求访亲朋故旧，若是别的事，可能还有人肯帮着渡过难关，于今却连一个愿意见面的都没有。”

她作黯然状，一副“你懂的”表情。大家纷纷点头，王爷是刚刚被废黜的皇帝，人人避之若瘟神，娘娘处处碰壁不足为奇。

林竹影铺垫差不多了，进入正题：“大家留在府中死路一条，你们各投生路去罢。”

众人面面相觑，小英子心想哪里有跑遍京城，明明只去了听水云阁一处地方，其余时间都在逛街吃饭。但她牢记林竹影的嘱咐，咬住嘴唇，不敢乱说话，

一人喊了句：“娘娘，我等怎么能弃您而去。”喊的有气无力，毫无诚意。

众人好歹在宫中待过，多少见过世面，林竹影的建议乍一听荒唐，仔细想想是唯一的办法。皇宫森严，私自逃亡是大罪，昏王府完全不存在这问题，真有人追究，林竹影也可以说是自己把家奴遣散，相当于解散公司，各谋生计。

到民间刨食当然也不易，总好过在王府饿死。

林竹影又道：“我今天厚颜在我父亲大人处讨到纹银白两，加上我把金钗当了，再凑上些，权作大家遣散费用，钱少人多，每人可分得五两。你们可依次在小英子那儿领钱，收拾东西投亲靠友。”

大家没什么可商量的人，互相发了阵呆之后，有个太监先过来，懒得叩头谢恩，施了个礼，到小英子跟前领银子。

小英子用钥匙开木箱，木箱里整整齐齐码着小锭细纹银子，林竹影事先去银店换好的，每锭不多不少五两。那太监拿了银子，径自走人收拾行李包裹去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过来个宫女，人走茶凉，略施一礼，拿钱走人。

其他人陆陆续续跟上，有人数着箱子里的银子，生怕不够，挤挤挨挨的涌向小英子，林竹叶也不出言制止。

三十个人当中，有二十三个领银子走人，还剩七个，三个宫女四个太监。

三个宫女当中，除了小英子，还有一个年近四十的叫南香，江南人，民间选秀女的时候入宫，在宫中蹉跎二十多年，本来以为要终老宫中，没想到阴差阳错这次被放到昏王府。南香故乡千里之遥，时隔多年音书断绝，家人在不在都不清楚，无处可去，只得留下。

还有个叫灵墨的，年纪比小英子不过大两三岁，看着颇有内秀，模样也周正，只说愿留下，却不讲原因。林竹影也不追问，听凭自愿。

四个太监里不出意料有小成子，还有两个年纪过了五十岁，腿脚都不利落，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最后一个形貌奇特，身强体壮，高高大大仿佛门神，名叫张二保。按说他出去干力气活肯定有饭吃，问他时，他闷声说句“愿报答王爷”，便再也不肯多言。

林竹影大体满意，留下的人或走投无路，或对她有期待，或别有情由，不管出于哪种理由，起码使唤得动，做事方便。

她让众人散了，回房休息。

她和苏珂住的院落居正位，本是五开间的正房，朱公公起初有意刁难，只准他们用东边一间。如今林竹影翻身当家做主，西边两间分配给自己，里间做卧房，外间起居，并让小英子晚间留守伺候，东边两间给苏珂，一间卧房，一间书房。

终于享受到够规则的待遇，林竹影小兴奋了一阵，可惜王府值钱器物被查抄一空，只剩几件摆设，房里空荡荡显寒酸。

林竹影安慰自己，摆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去苏珂的房里看苏珂，苏珂的书房就是他们原来住的地方，里间本来锁上，如今已打开。苏珂对着棋盘，似乎专注如昔，但面前的碗碟分明空的。

原来不是不饿，是挑吃。林竹影鄙视这一点，她也是吃货，吃货更能理解吃货对美食的执着，饿死事小，粗茶淡饭不能忍。

苏珂忙着和自己对弈，早上林竹影教给他的定式，他拆解得相当熟练，偶有变化，亦有合理之处。林竹影猜测，他知不知道明天一早，今天所有的记忆都将被抹去？如果知道真相，他还会不会津津有味研究定式？

苏珂将一颗白子钉在棋盘角上，说道：“你把人都骗走了？”

林竹影不由愣神，这家伙一直在房里下棋，也能看透自己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