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二）（1 / 2）

沈氏发怒降罚甄氏母女这一出闹剧在尚书府已然不是第一次，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时竟无一人替她们说句话。

没人会冒着惹沈氏不快的风险替这甄氏母女求情，霎时诺大的堂厅只余甄氏跪地求饶和宋芊芊喊冤的声音。

但显然，沈氏并未因着她们母女的哭闹而动容分毫，只继续品着茶，冷眼旁观。

这诺大的尚书府后苑，竟皆唯沈氏马首是瞻，任凭她示威，也无一人敢反抗。

宋笙笙暗暗叹了口气，惊心于沈氏在后苑的威望。看来沈氏，早已是自己带着小念在尚书府后苑的最大祸患，若是任由她作威作福，往后日子怕是更为艰难。

于是宋笙笙起身，将宋芊芊护于身后，挡在了那婢子面前。

那婢子先前嚣张跋扈，此刻眼见宋笙笙来阻拦，有过片刻迟疑，但想着这是沈氏的意思，便又有底气起来。

“大小姐，二小姐今日犯了错，夫人开恩，略施惩戒也是为了二小姐好。大小姐莫要拦着奴婢，让奴婢为难才是。”

说着便又要上前拉扯宋芊芊，但宋笙笙却分毫未退，站定身子扶起了宋芊芊，冷声朝着那婢子“犯人入狱尚且还有青天大人审问凭依，如今二小姐还未自陈，你便这般急着二小姐受罚了？”

那婢子愣了愣，面着宋笙笙的盛气凌人，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算二小姐犯错，那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小姐，不顾礼法当众拉扯小姐，为奴为婢的，你便是这般侍奉主子的么？”

那一声反问真真称得上是疾言厉色了，那婢子悚然一惊，被吓得跌倒在地。

宋笙笙说完，对着沈氏施施然一礼，一副为着尚书府着想的架势，无比真诚的开口。

“姨娘，这婢子如此不懂事，若是传出去可不就是咱们尚书府连个奴才都调教不好，白白怀了姨娘贤德的名声么？依笙笙所见，倒不如早早打发了，这等不尊主子的下人留着又有何用？”

宋笙笙伏低身子，格外恭谦，真真可堪是为尚书府，为沈氏的名声着想。

可在俯身的掩饰下，没人瞧见宋笙笙嘴角的冷笑。

她当然知道这婢子是沈氏刚进府就带来的，跟着照顾沈氏多年，帮着沈氏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可她偏要拔了沈氏在这府中的眼，沈氏妄图自己能一手遮天，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果真，沈氏被宋笙笙这番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噎得无话可说，但那婢子敢如此猖狂，也是因着她的指示，更何况那婢子服侍她多年，为她做了不少事，沈氏还是不愿眼见丢了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是以沉吟道

“笙笙之心，为姨娘思虑，姨娘甚慰。只是那婢子侍奉姨娘多年，劳苦功高，姨娘瞧着不若便施以杖责，日后谨言慎行便是。”

宋笙笙早知晓沈氏定然不肯这般善罢甘休，再次劝谏“姨娘万万不可。”

沈氏被这斩钉截铁的“不可”说的愣了片刻，问道“缘何不可？”

宋笙笙娓娓道来“姨娘若是今日不罚了这婢子，来日下人们便皆会效仿，不尊主子他们也不会心生畏惧，那府中可不是乱套了么？是时姨娘又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旁人眼中，又会如何看姨娘呢？”

“传到世家大族里，咱们尚书府可不就成了御下不严，连些个下人都管不住的笑话了么？”

这一番利害，宋笙笙确有夸大，不过沈氏因着自己做不了主母，格外看重在外的声名，是以宋笙笙确信沈氏定会如她所想般，弃了那婢子。

果真，沈氏惧那被当成笑柄，届时老爷发怒，她妄图做尚书府夫人的美梦就彻底破灭了。

一番思索后，沈氏摆手“笙笙言之有理。来人，将那婢子拖下去，杖责二十丢出府外。”

那婢子显然没料到沈氏会如此狠毒，丝毫不顾及主仆多年的情分，痛哭流涕的以头抢地，不住求饶，但谁又会来救她？

她服侍了十多年的主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先前被她得罪的甄氏母女呢？

婢子彻底绝望，哭喊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宋笙笙扶着宋芊芊坐下，嘱咐婢子为其拿帕巾拭泪，又为其添茶，安抚似的抚了扶她的背。

宋芊芊面色煞白，泪似断线珠子似的往下落，感激的望着宋笙笙道谢。

安顿好宋芊芊，宋笙笙复又转身冲着沈氏道“姨娘，青天大人主持公道尚且听得罪囚一言。姨娘若是不听二妹妹自陈一番，传出去恐那些个嘴碎的要道姨娘跋扈了，不若就依笙笙所言，给二妹妹一个机会？”

宋笙笙所言皆是为沈氏着想，即便沈氏再不情愿，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冷冷开口“那便依你所言。”

宋笙笙转头，对着宋芊芊温声软语“姨娘开恩，二妹妹便说说缘何吧，也好还二妹妹一个清白。”

宋芊芊浑身颤颤，小脸遍布泪痕我见犹怜，看着宋笙笙在沈氏面前替她争得了辩解的机会，不禁格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