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尔洱 02（1 / 2）

小时，在阿乐的回忆里，她就没有出过家门。

她最多，只能在家门口看两眼，还得是趁着没有阳光的时候。

爹爹说，她的病受不得阳光，一点也受不得，娇气得很。

但每次说完，爹爹隔天总会带回来稀奇玩意。

平日里她就爱做些女红，绣些成双成对的东西。

有时也会折些小玩意，起风的时候把它们放逐，任它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日，娘说家门口多了些用野草编织的小东西。

她心里头一惊，但也不想让爹娘看出来，故作镇定的点点头，心思却飘到了外面。

那时自己不过十二三岁，总会幻想。

夜里，她看爹娘睡熟了，披了件外衣，偷摸走到门外。

外面月色正好，她记起今日好像是八月十五，月亮特别大。

她暗想着：“哇，这么大的月亮，一定很好吃。”

她摸着黑走到门外，在门口摸索了好久，并未摸到娘说的东西。

在这时，他就像是月宫里的小仙男，从月宫中落入凡尘，将他编织的小玩意全部交予她。

她在那时，对他就有种说不清楚的感情。

后来，每隔几日都会收到他的小玩意。

他略会写几个字，她正好也认得那些字。

他叫阿乔，也是这个村的，家住在东边的村子。

她叫阿乐，家里住在村子的西边靠阴处。

…………

…………

来回好几十对话，那时，他们也不过十二三岁。

她那时，最大的希望便是等阿乔来娶她。

阿乔走的那天，最后一个草蟋蟀，里面写着的是，“等我，回来，娶你。”

她把他的草蟋蟀藏在枕头底下，日日期盼他的归来。

她是个守诺的人，希望他也是如此。

可，她先食言了，阿乔走后两年，她死在了冬日里。

那日的阳光很刺眼，她倒是很惊奇为何她能站在白日里，她以为是病好了，她欣喜地去找爹娘。

但，看到的却是，爹娘抱着她痛苦，她想要去抱抱爹娘，却，摸不到。

明明她也想和爹娘痛快的哭一场，但她好似局外人，哭？哭是什么感觉？她也想悲伤，但想不起来悲伤。

她漠然地看着爹娘，喃喃自语道：“原来，做鬼也不好受啊。”

就这样，她陪着爹娘一年，爹娘也肉眼可见的老了好多。

偶然间，她得知，鬼是依靠生人的阳气过活。

那日晚上，她对着爹娘磕了三个头，还了他们的生养之恩。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家门，她看清楚了外面的世界。

有星星有月亮有萤火虫，有房有屋有溪流。

可，万家灯火，没有一人为她而停留。

那，就去看看他吧，有三年未见了吧。

阿乔一个从村里来的毛头小子，第一年来这，饿了一年的肚子。

有时会吃得饱，那也是贵人主子们看他面相好，赏给他的。

第二年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糊口的，主人家似乎不是喜欢他的勤劳，而是他的身体。

那一年，也很黑暗。

但自那年之后，阿乔似乎来了运气。

阿乔也逐渐有了底气，有了点手段和人脉。

也去了很多从前不敢想不敢去的地方。

阿乐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喝醉了，他搂着歌姬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们靠的好近。

但她只能攥着衣角，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