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蛛丝马迹（2 / 2）

“是！”

“哭吧。”宋春江揽着压低了声音哭泣的庆纹罗，“出了这个帐，你就必须收好眼泪了。”

实则庆纹罗也没有哭太久，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本以为族中无人了，没想到还能收到至亲的讯息。如果她的大嫂和庆恂真的还活着，那庆恂就是庆氏一族，她嫡亲的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是以，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不管是引她出来的陷阱还是什么，王庭水牢这一遭，她必须要去。

“阿溟，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放心，我知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庆纹罗收拾好情绪，拿起面具戴好。起身跨步走到展开的羊皮地图前，“西戎山脉那儿至少有二十人，你的暗卫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何况钟僚本身武艺也是不错，这么多人都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靠近马车，要么是他们不行，要么，就是送信的这个人，武艺远在他们之上，且与你打过交道，知道你的行事风格。”

“你的意思是，西戎人发现你假死一事，意图引你上钩？他们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宋春江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大氅的血字上。“写这字的人是个左撇子。你的范围可以再缩小了。”

“徐赋统领回京，北地城百姓见证，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子妃庆氏死在终有雪山上。若是此时发现我假死，第一个要问罪的就是你这个守僵大将。天子一怒，你必得戴罪回京，东楚只能匆忙调遣其他将军来镇守。西戎山脉里已潜伏进来一些人，届时里应外合，朝云关未必不能攻破。北地城后地势起伏低，西戎军队可一路杀至长安以北，江上粮仓新庆城便会落入西戎的手中。西戎本就兵力强盛，若不是冬日缺衣少食，早就安耐不住企图再犯了。若是被他们攻下新庆城，长安危矣。”

“那我先带人去把西戎山脉那边的人都处理了，这些时日，你再避些风头？”

“若是西戎人都知道我假死一事，那更瞒不过咱们朝堂上那位。那日跟着我上雪山的人你可有印象。”

“难说。北地城是边境第一大城，往来的人众多，探子总是无处不在的。”

“你刚刚说，写这字的人是左撇子？”庆纹罗上前嗅了嗅血迹。

“不错。寻常人都是右手写字，我是左手，此人写字的轨迹与我相同。且看这字形还行，不像是特意隐藏字迹换左手写。”

“武艺高强，能人异士，左手写字。”庆纹罗拿起护身符放在鼻尖闻了闻。

“宋春江，你先不要大张旗鼓去西戎山脉。叫你的暗卫们紧跟着他们，不要暴露踪迹。”

“这是为何？我们不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吗？”

“这个消息，应该是效命于北狄的第一高手萧望蕊所留。”

“萧望蕊？自从前些年我军打到北狄王帐下，她就销声匿迹了许久，连带着北狄的势力也被连根拔起，我大楚不应该还有他们的眼线，何况你嫂嫂被囚禁在西戎王庭，北狄又是如何得知？”

“西戎没有武艺高强到如此出神入化地步的人。我曾在庆氏收藏的典籍中看过，天下高手中，独北狄人萧望蕊是左手写字。而且，这个护身符上，有淡淡的奶腥味儿和女子身上的香。西戎虽有半数地区处于草原，但饮食习俗还是与我东楚同宗同源，常食白米，少食鲜奶。我嫂嫂自从生了恂哥儿后，便再也没有用过这些香料，房中也只有些安神香。若我没闻错，这是西戎王城时下最新的香料，一两值万金。”

“他们这是算好了，你若是前往西戎王庭，我必会随着过去，届时，北地边境守卫松弛，西戎被我牵制，他们便可悄然跨过清平江，骤然发兵北地，直逼长安。”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宋春江，北地，你必不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