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陌上青柳白衣（1 / 2）

雨，河畔。

撑纸伞的少女三三两两，面带春风，丝毫没被这无孔不入的细雨扰动心绪。

多为锦衣绣裳，珠翠环佩，自是出身非常。

也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哪撑得起油纸伞，更舍得脚踩花鞋，践踩青泥？

游春的人群忽得安静了。

集目光如炬，可燃金石，炼陶瓷器。

只见天光稍降处，素朴白衣，青丝飘散，踏雨行于桥上。

古桥有碑无名，乌砖垒砌，苔痕新旧，已历二十三年风吹日晒。陵台自古多雨少旱，春季尤然，凡所历如线描画沧桑，积了约摸十四年的清凉。

少年自是浣发河边，遭逢急露，便由着春水浸润，右手发带却肆意扬着。

周遭尽是赞叹，惊鸿一瞥，多少心思浮絮。

见同行的阿姊也难免放轻步子，少女于是驻足，以耳聪目明为长的她，自是看出那少年写意画卷里的…

一丝张皇？

初七，是贵女出游之期，贫家亦有浣沐之俗。

那白衣少年入了西城，便直奔那衣坊，逢雨晴收晾自是不提，只是清早才洗了一大盘子，怎的又！

管事的嬷嬷把眼一瞪：“糟心的东西！可知是里边贵人的常服，还不趁早洗挂上去，若碍着贵人取用被坊司晓得了，仔细你的皮！”

说着，却是上下打量着眼前尚未“长开”的，眼热得少年手一哆啦，低下头去，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原来年里的冻疮痕已是尽去。

那嬷嬷趁着教训工夫，手脚极不老实地，擦过少年单薄的胸膛，带得后者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切，牙没齐的小东西，上下都没个斤两肉，还怨这怨那的……”

有囗饭吃就不错了。

少年已是在大盆前蹲下，先是一件件铺张开来，叠放一边，又打了桶水过来。

不知谁家衣被，样式新颖得很，摊开来却是污迹斑布，更有霉点与破洞。

想来多半是下人惫懒了，又或者衣被压箱底有些年头，如今不知何故翻找出来，送了浣衣房来。

直到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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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了，少年才堪堪将旧衣洗毕，待挂于竹竿子上，那嬷嬷又是提了桶饭食来。

作为最早犯官女眷，其身所负罪责又不至于去教坊司的，一个委身之所，浣衣房的饭食自是与牢饭无二，少年虽不属获罪服傜之流，却也…

“好大公子，竟是要嬷嬷我亲自迎上桌，还得举匙喂饭的！”

少年已习惯了嬷嬷的阴阳怪气，自是低头盛饭，菜自然是可有可无的，借着不知从哪个罐角抠搜出的盐巴，虎咽狼吞。

不消说，又挨了那嬷嬷一下子。

“大户人家里的就是不一样，活干不了多少，饭也有得脸吃，我浣衣司一个月才多少铜子儿，管你吃饭就够呛了。”

少年低头扒饭，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般迷蒙，无论怎样，饭都还是要吃饱的。浣衣司的活儿累，又难得个休歇时候，有时连着阴雨，还得想办法“晾晒”衣服。

整个浣衣司，如今就指差他和那个老嬷嬷撑着，门牌都旧了。

那嬷嬷三两口吃完，把碗一丢，坐起身来便要去抬那两担衣物，少年便有些着急忙慌地“哎”了一声。

那嬷嬷没去看他，翻了个白眼道：“还真把自个儿当个贵人了？吃饱了不干活，还想歇会子？那大府里的老爷们吃过了，还找下人问话呢，要不嬷嬷我再给你唱个小曲儿解解乏？”

那少年已是放下碗，要去拾那扁担，却被嬷嬷不耐烦地推开来，嚷嚷道：“什么斤两吃什么米糠，老婆子我当年也是宫里听过差，见过大人的，这才敢腆着老脸给人送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