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佛心暗动昏黑夜（2 / 2）

“那我们就试试吧，总比坐着强。”铜算盘笑道。

孟守仁又咳嗽了，便先行离开，了青随着告辞。三位掌柜则继续留下商讨。

“铜哥，你这不是将他吗？这说出来显得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现在毕竟是自己人，你却，却还是把人家当个打手。”花无心蹙眉说道。

“铜老弟，你是故意的是吗？”老白头也问了一句。

“白哥，花妹妹，我是个生意人，从计划到现在，咱们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什么？钱是我们出的，人是我们帮忙抓的，自己人死的死，伤的伤，现在采薇也变成那样了。好处呢？上浩传人孟少侠剑杀黄河黑手阮登，佛门武僧力擒摘花手陆海，为武林除害的名声都被他们占了，我们呢？老主人生死未卜，我们这里寸步难行，不用出格的法子，能快点结束吗？”铜算盘白玉手串越拨越快，话毕之时，绳子断了，珠子散落一地。他也不去捡，靠在椅子上，任凭珠子叮叮起落。

花白二人也是长叹一声。

另一边，孟青也在屋内详谈，苏禾在另一间屋内教花妞、采薇识字。

“青兄，铜老板话里有味儿，不知道你听出了没有？”孟守仁说道。

“阿弥陀佛，孟兄，不怪他们，采薇姑娘出事，他们无法接受，我也难辞其咎。卓逸是冲我来的，我打算夜里出发，找个地方，结束这件事情。”了青已有打算。

“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来？”

“一日不来，我便等他一日。”了青决然说道。

“青兄切记，他是个杀手。”

“阿弥陀佛。”

了青之所以这样打算，是因为他从气息中感觉到对方不会做要挟人的事情，所以才敢放心离开。是夜，待采薇睡着之后，了青回到房内，从窗户飞了出去，他本来没有目的地的，但想到那日看日出的场景，便往紫金山奔去。他速度不是很快，故意搞了些动静，却没有回头观察后面情况。等到了地方，他在崖顶危石上禅坐，面朝东方，心潮难定，脑海全是那日场景。一夜过去，了青也不知道是否睡着，阳光翻涌，万木苏醒，想到采薇起来便要找他，于是赶了回去。这一夜，卓逸没有出现。

蛛网将阮登、陆海毙命的事情大告天下之后，少林名声大振，至于上浩，江湖还不怎么清楚，老一代的高手倒是记得每二十年都会有上浩剑客初入江湖，掀起风雨。华山君子剑也听到消息，期待着这次比武争锋。至于蛛网以了青名义对塞北杀手卓逸发帖邀战的消息，明事理的都觉得是个笑话，卓逸是杀手，怎会光明正大地比武决斗？杀手，最忌讳抛头露面的事情，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杀手长什么样子，用什么兵器，会什么武功。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爱热闹的人纷纷赶来，三家店可谓门庭若市，小镇规模又扩了一倍。

了青一连三夜都去了紫金山，路上始终没有发现别的气息，不禁对自己的计划起疑。至于身边人，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孟守仁也说道，已经几日不曾察觉到有人偷窥。他笑着说道，“还有五日，少林武僧就要大战塞北杀手了，到时候别怕尴尬，实在不行，我假扮一下，跟你过过招。”

“阿弥陀佛，这个主意不错。”了青也笑了，这几日实在崩得紧。

又过三夜，依旧没有动静。

“大战”前夜，了青如常来到紫金山，这几日连续奔波，紫金山周围环境已经了然于心，只是同采薇单独相处那日的记忆，七日来不断回忆，除了印象深刻的场景，别的逐渐消散不见。他记得采薇摸他胡茬子和光头的举动，却想不起当时感觉。他自己摸则全然不对劲，极不舒服。他也记得采薇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如洗，却暗藏狡黠。他也记得采薇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他木讷的回答兴许暴露了心事。佛门弟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他武功再高再强，对于这一般人皆会做的事情，也只能念一句“阿弥陀佛”。这夜真静啊，静的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问题来了，这心是为谁而跳呢？为佛？为武？为江湖？还是为天下苍生？还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她。每到此刻，了青便睁开眼来，默念一声罪过。他知道自己犯了罪，却不知道犯了什么罪，为何犯罪。新月如勾，勾着他的心弦。了青想要念经，从《金刚经》念到《南无阿弥陀佛经》，从《般若心经》念到《法华经》，从《无量寿经》念到《大如来经》，越念越快，念到黑云遮月，群星隐没，念到山林瑟瑟，飞沙走石。念到三把匕首从背后突然飞来，了青闪身躲避，僧袍割裂，血痕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