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听戏（2 / 2）

“这段是新加的唱词，”王帅向陈逸解释，他的‘改动’显然指的这段剧情。“我们也可以看看观众的反应。”

“呔！可恨流寇兵众，洛阳兵少粮尽，阿妈连打数阵，不能退敌。如今前无接应，后无退步，旦夕必破，我与金榜如何是好？”完颜寿马以手抚膺，作叹息状。

他犹豫不决，是保护城池战死沙场，还是护送王金榜单骑逃离，拿不定主意。京胡也拉得愈发急促，仿佛照应他混乱不堪的心境，究竟应该选择哪个？

“战不可战，走不可走，降不可降，如何是好？”完颜寿马的声音发颤，最后一句几乎是呜咽。

他这一句唱到一半，台下忽然有个茶壶飞翔舞台，砸在花旦的脚下。茶壶碎成数片，滚烫的茶水湿透演员的戏服。

“别当我们是傻瓜，按照原词唱！”观众席上传来阵阵嘘声，有人还叫嚣着退票。

在场掏钱买票的观众都是老戏迷，懂得借古讽今的理，能听出来戏里的弦外之音。它表面上讲的是金朝的旧事，实际上暗指当下的新闻。三个月前众修炼高手组成的防线被攻破，妖族大举南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控制住北方几乎所有的省份。官军无法抵挡，南逃的路上尸横遍野。可说来奇怪，妖族在一个月前突然停止进攻，既不议和也不撤退。双方竟然僵持在准河一线，恢复短暂的和平。

“唉，看来新写的戏词还不够好，激励不了抵抗的意志。”王帅苦笑道，“我这个破文笔匠写出来的东西没有灵魂。”

“没办法，前线大军一败再败，大家都人心惶惶，也不光是你的问题，”王帅放下手中的茶杯，安慰道。

半壁江山已失，敌人锐不可当，明眼早就看出来局势，这座江左的富裕之城终究难逃荼毒，变成生灵涂炭的地狱。能逃跑的早跑了，留下的只能通过戏剧等手段逃避现实。

“史司令最近为城防的事十分发愁，周围的友军都在向南撤退，孤军坚守不是条出路。可如果不守，妖族一旦过了江，时局就真的无法挽回，”王帅说，“临走前官家给史司令封了一个便宜总帅，开府仪同三司。好像大加恩宠，升官晋爵。可又不给他守军，这不就是让他送死吗，演戏给天下人看。”

“别乱说官家的话。”

“哼，官家躲去章南的山区。还管我们吗？”

演员早已习惯观众闹事，仍然不同声色地接着戏本的剧情。“完颜永康已中乱箭，我等赶上前去！”一作士兵打扮的演员高喊。

“杀败了呀，杀败了！不想爹爹误入罗网，身被重伤，只怕性命难保了！儿已力尽，不能保全阿妈，结缨而死罢！”完颜寿马的演员佯装哭泣，双手颤抖不已，拔出别在腰间的宝剑。

“相公且慢，妾有一计献上。”王金榜握住完颜寿马的右手，夺过宝剑。什么计策没有唱出，台下飞过的橙子恰好砸中王金榜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