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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声音细细的，听起来有点儿柔弱。
张塔塔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另外的是一个男人。
“你觉得这场火是谁放的？”女孩问。
男人沉默了一阵，女孩继续说，“不管怎么样，老师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不然……”她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尾音上扬，轻轻的，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我知道。”男人语气焦躁，“咱俩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后面无论那个记者说什么，咱两都得按着之前说好的来，如果你敢出卖我——”男人语调骤然阴沉，“后果你知道的，我要是完了，你也得完蛋。”
说话的同时，那两个影子终于动了起来。
两张床对立，女孩坐在床头，动作细微，手里捧着水杯，不急不慢，倒是这个男人，激动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完全不像个病人。
张塔塔沉默地倚着墙，仔仔细细地听完了全程。
肖悦不在病房里，那么这个女孩显然就是另外一名女学生，名叫姚素素，和肖悦是同班同学，至于这个男人，则叫做常庆，据说是资深教师，肖悦和姚素素的班主任。
从他们的对话里可以知道，常庆和姚素素明显在密谋着些什么，而他们针对的对象无疑就是肖悦。
那么这场纵火事件的凶手，难道就是肖悦？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比起老师做的事，我根本就没做什么呀。”姚素素不以为然地说，“真没想到肖悦竟然这么脆弱，不就是和她开个玩笑嘛。”
常庆冷哼一声，“难道我不是？你们这些学生妹，个个精得跟狐狸似的，老师我啊，带着你们也很辛苦，尤其是像肖悦这种转学的最麻烦……”
这两人你一言我不语，忽然开始数落起来。
张塔塔皱皱眉，不想再听他们继续废话下去，这两人说什么都离不开肖悦，总归来说肖悦才是这次演绎的关键。
但肖悦却失踪了。
她会上哪去？
张塔塔轻手轻脚地转身，未免让两人知道自己听了全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准备悄悄地离开。她捏住门把小心翼翼地拧开，尽量把声音降到了最小。
可就在这时，门忽然拧不开了。
整间医院寂静无声，这本来就是不对劲的事情，张塔塔心里咯噔一跳，这门怎么可能会拧不开，刚才还好好的，除非——有什么东西在另一端控制住了它。
张塔塔皱起眉，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
突然，咔嗒一声，门把被拧开了。
姚素素和常庆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低了下去，几乎半点声也没有，张塔塔有种整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而刚才她所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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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只不过是噩梦演绎法刻意展现给她看的一场幻觉。
嘎呀——
一缕阴阴的凉风缓慢把门推开。
黑暗如潮水涌入，医院走廊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关了，对面的大病房也再没有了那些鬼影，空荡荡黑魆魆，只有浅浅的月光落下，能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病床整齐摆放——但被褥拱起，每一张床的被褥都拱了起来，白色的一团，仿佛包裹着一具尸体。
但门仅仅是打开了一条仅仅可以让半个人经过的宽缝。
过了一阵，门又缓缓关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默不作声地进来，眼看就要完全合闭，下一瞬，张塔塔猛地握住门把，这场演绎才开始几个小时都还不够，按理说应该不会遇见要了她的命的事情。
她喘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装作没看到、不知情好了。
那玩意儿只是在吓唬人。
但偌大的病房里，仿佛有一团寒意沿着她的背脊慢慢往上滑，她小心拉开门，脚已经踏出去半个，就在这时，姚素素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咦，肖悦？你已经回来了。”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似乎是姚素素从床上下来，撩开了帘子。
“你又是谁？”
张塔塔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但除此之外，病房里并没有任何人应声，反倒是常庆，声音里带着些紧张，“有人来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听见开门声？”显然是担心别人听见他和姚素素的对话。
常庆的话说完，周围又陷入了死寂。
与此同时，原本消失在病院里的声音重新出现，男人嘶哑的咳嗽声、痛呼声、瓶瓶罐罐的撞击声，还有推车移动时滚轮的轱辘声——
“喂，你怎么不说话？”
一只女孩子的手伸过来，眼看就要碰到张塔塔，下一瞬，她忽然转过身，牢牢地扣住那只手，笑眯眯地说：“你好，我是跟着王哥一块儿来的，刚刚去上了个厕所，回头就不知道王哥上哪儿去了，你们见着他人了吗？”
姚素素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皮肤白皙干净，五官精致小巧的女孩，乌黑的长发带着点儿卷，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病服，模样看起来极其乖巧。
而在后面不远处的帘子边，则探出半个中年人的脑袋，方方正正的脸，属于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记不住的类型，应该就是常庆。
唯独没有姚素素口中的肖悦。
“王哥？他不是出去找肖悦了吗？”姚素素忽然转过身，对着身边一团空气说话，“肖悦，你见到王叔叔了吗？哎，你别冷着一张脸呀，事情闹成这样，我和老师都没有怪罪你，你怎么先这样了……”
姚素素抿了抿唇，眼睛里迅速地蓄了一眶泪水，语气委屈地说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肖悦。
但她前面分明什么也没有。
在张塔塔看来，姚素素根本只是对着空气在自言自语，场面极其诡异，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肖悦站在那里。
难道只有姚素素等人才能看得见肖悦？
滴答滴答——
空气冰冷，水珠凝结在墙面缓缓落下，最后消融在地面。
张塔塔皱起眉，决定暂时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转身拉开门，外面的灯已经亮起，除了看不见人以外，陆陆续续传来一切嘈杂的声音。
这实在算不上一家安静的医院。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的常庆忽然发出惊讶的声音，“咦，你受伤了？”
“啊，真的，你、你的肩膀有血……”姚素素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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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道。
闻言，张塔塔脚步一顿，半只脚已经踩到了走廊上。
肩膀上有血？
一股寒意蓦地从脚底蹿起，后脑勺阵阵发麻。
滴答、滴答——
空气突然变得腥臭起来，有粘稠的液体沿着她的肩膀滑落，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到地面。
张塔塔缓缓低下头，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脚边已经聚了一团小小的水泊，在黯淡的光线里如同小片墨汁，却散发出极其浓郁的血腥味，然后她瞥见了一双惨白沾着血迹的腿，悄悄地挨在她腰侧，就像她身后背着一个人一样。
然后是一撮黑发，湿润黏连地垂在她肩头。
姚素素走上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过一阵，张塔塔转过身，笑眯眯说道：“没事，估计是刚才不小心蹭到了哪里吧。”说完她走出了大病房，礼貌冲他们点点头，而后缓缓关上门。
姚素素的脸一点一点地消失在门后，张塔塔的笑也渐渐收敛。
她表情平静地看着对面大病房的玻璃窗面，喘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诚恳：“你是肖悦吗？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说话的同时，血液滴落到地面的声音缓缓地折磨着她的耳膜，张塔塔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湿了。
过了一阵，就在她以为什么也不会发生的时候，耳畔忽然吹来一股凉风。
一道阴冷嘶哑的声音以这种亲密得令人恐惧的方式钻进了张塔塔的耳朵里。
“我见过你。”
玻璃窗上映着张塔塔的影子，但镜子里不仅仅只有她——悄无声息的，一名身穿校服、血渍斑斑的少女阴森森地趴在张塔塔后背，灰白色的皮肤，黑魆魆的眼眶里溢出两道暗红的血线，粘腻的黑色头发垂在张塔塔的肩头，因为颈部断裂，女孩几乎整颗头颅都那样歪歪斜斜地垂吊在张塔塔的肩上，斜着脸幽幽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