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练胆（1 / 1）

半年后，又是一个秋季，远山终于可以直着腰顺利地走完这段缓坡路了。抬头看了看缓坡尽头的陡峭悬崖，悬崖上面就是青翠的山峰。悬崖如高耸的墙一般矗立在天地间，断壁似的悬崖足有三百多米高，路就在崚嶒怪石之间，由凸起的石块、杂草、小树组成，徒手攀登都有很大的难度，何况是负重攀登。没有超人的力气、坚韧的毅力、过人的胆魄，哪敢涉足其间。

经过半年多磨练的远山，性子已坚定了许多，紧了紧背上的背篓，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过去。坚定的远山并不是鲁莽之辈，他把这段山路由低到高又分成了几段，一段一段地反复练习，征服了一段后，再挑战下一段。

张东辰、关风在暗中观察着远山，对远山如此行为，暗暗点头，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不怕事、又不鲁莽，正是英雄本色。二人都从远山的行为中看出了远山的未来不可限量。

远山的妈妈却不这样看，妈妈的心中永远装着儿子的安全，生怕儿子出了什么意外。有几次都趁远山睡觉时轻轻抚摸着儿子身上的伤口心疼地掉泪。

筯骨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交相折磨着远山，远山常常睡不安稳，对妈妈来到床边抚摸自己，心疼流泪的事情非常清楚，但是母亲的疼爱更加坚定了小小少年渴望强大、保护亲人不受欺凌的信念。每次远山都强忍着内心的感动，装着熟睡的样子，希望能够给母亲一点安慰。

秋去冬来，凛冽的山风有几次都差点把少年掀下悬崖。远山双手紧紧扣着石缝，身子在空中晃荡，双脚一阵划拉，终于找到了一个立足点，等到站稳时，双手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悬崖下的妈妈仰着头、揪着心，张着嘴想喊又怕分了孩子的心，看到孩子脱离了险境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抹泪。

远山满脸喜色地走到妈妈身边，“妈，你看我厉害吧，大风都把我吹不下来。”

妈妈看着脸上已有了几道坚毅线条的儿子，抱着儿子满是血痕的双手，忍着泪，柔柔地一笑，“我的儿子长大了，妈妈很高兴！”

关风远远地喊道：“好孩子，走，回家吃狼肉，补补身子。”

关风和两个儿子都是好猎手，常常能打回一些豺狼虎豹熊罴等等猛兽，关婶和儿媳都有一身烧煮野味的好本事，大锅里常年累月炖煮着香味浓郁的兽肉。今天的大锅里翻滚着一头公狼的肉块，肉汤渐渐成了奶白色，关婶一大把红红的辣椒撒了进去，又扔进几大把老姜、蒜头、桔皮，还有一些补气血的药材，不一会儿，奶白的肉汤就泛起了红亮亮的色泽。关婶用长长的筷子一戳，肉已经烂熟了，洒了一大把盐，扑鼻的香味立即弥漫了一院子。关婶拿起大勺盛肉汤，两个儿媳捧着几个面盆大小的盛满肉块的粗泥碗，摆放在桌上。

锻炼、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个个都是肌肠辘辘，男人们再也禁受不住美味的诱惑，提起筷子就开始干了起来。香喷喷的狼肉吃下肚，小远山瘦弱的身子里又充满了狼一样的狠劲。

冬去春来，少年背上的石头重量不断增加着，攀爬的速度一月比一月快。一年多后，背着200多斤石头的远山终于顺利地征服了这片悬崖峭壁，攀登上了那座山峰，站在三百多米高的崖顶，俯瞰着脚下深深的山谷，一股豪气涌上胸怀，禁不住仰天长啸。

夜晚，茅屋里飘出阵阵酒肉香，两家人围桌而坐，吃着炖腊山猪肉，喝着自家酿的淡酒，祝贺远山又长大了一岁。关风喝了口酒，“远山啊，你的身子骨壮实了，有了些力气，但还需要杀生，见血，练胆子，明儿起，就跟着两位哥哥打猎去。”张东辰点点头，“行，一切听你的安排。”

两家人隐居的这片大山，山高林密、罕有人烟。远山是第一次打猎，走的路线与打熬气力的路线完全不一样，打熬气力的路线都是被关叔父子清理干净了的安全路线，而这次进山打猎的路线上处处都是未知的事物，远山既好奇又紧张，手拿着柴刀，跟在关大、关二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铺满枯叶的树丛中，不时的还要用柴刀砍开荆棘，小心奕奕的躲开地上的黄蜂巢穴和树上的蚂蚁窝，缓缓地向着丛林深处行进。

关家两兄弟，为了打到好的猎物，这次选择了一条以前没有走过的路线，这里从来就没有过人烟，因此也就根本没有道路。三人尽量踩着树根和石头往山上爬，谁知道地上那厚厚的树叶下面会藏着什么东西呢？不说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毒蛇，就是那些食指粗的蜈蚣，手掌长的蝎子，蛰一下也受不了呀。

淡淡雾色中的山林一片寂静，除了脚步声，就剩下三人的呼吸声了。“怎么这么静呢？莫非都知道我们来了？”远山疑惑的说道。

“别那么自恋了好吗？你以为你是老虎吗？”关老大半开玩笑地调侃着。

关老二“嗷呜”一声大叫，应和着关老大。三人都是哈哈大笑，给这寂静的有些吓人的山林带来了一些生气活力。

“咄咄咄……”一阵啄木鸟的啄木声，划破了山林的沉寂。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色彩艳丽的啄木鸟，抖动着她那紫色的头冠，正在前方的一颗树上轻快地凿洞。远山光顾着看它，差点撞到了一颗榕树上，伸手一扶树干，嗯？怎么滑溜溜的？赶紧撤手，却发现手扶处跳出了一只和树皮颜色几乎完全一样的树蛙，只见它三跳两蹦地跑了。

远山受了点小惊吓，于是提高了警惕，行动更为小心翼翼。山林里完全没有道路，几人抓着树、踩着石头树根朝山顶爬去，没有树木的帮助是很难保持平衡的。有时碰到遍地荆棘或者巨石把路给挡死了，就不得不调整方向。三人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弯路。

快到山顶时，丛林中的灌木渐渐多了起来，树木也不象刚才那样茂密，那么高了。瓦蓝的天空上，淡淡的白云在游走，看着周围的景色，心情豁然开朗。趁着好心情，一鼓作气翻上山顶，山顶上前面是一片方圆几十米的荆棘，要想从那儿走过，不知道要砍多久才能通过去右面是几块大石，三人翻过大石，结果大石后面是深达数百米的绝壁。

右面立着一颗大树，大树下面也是悬崖，不过悬崖上密布着灌木，只要能揪着那些灌木就能够下去。仔细看了看，那棵大树上还盘着一根鸭蛋粗的鸡血藤，向下垂挂了几十米，借助鸡血藤向下溜，就能到达灌木丛。关大、关二像两只猴子“哧溜”几下就较顺利地下了山顶，远山就如一只小熊，动作颤颤巍巍，也还安全地下来了。

三人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看见了两只坡鹿，一前一后地从大石下面二三十米的地方走了过去。这是一对坡鹿母子，鹿妈妈警惕而又优雅地在前面走着，不时地回过身来，照顾她美丽而又可爱的孩子。跟在她身后的小鹿显得十分地乖巧，亦步亦趋地跟着妈妈在深林中穿行，只是偶尔会用它那小巧地鼻子嗅嗅路过地树木和花草等。

关大眼尖，瞅见了小坡鹿后面灌木丛杂草地里，一头饿虎在杂草丛中潜行过来。撑起了前身，就要发起攻击了，三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母鹿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带着小鹿就要逃跑，可是距离太近，饿虎已经凌空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