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幻（1 / 1）

半场结束后，比分最后定格在16:18上。 程陈生感觉还行，在心里点评了一番，尤其是席声和顾准这两个孩子，非常地亮眼出众。另外，程陈生还观察了一下，这半场下来，有好几次周末的球都是被顾准截下的，但这孩子依旧不慌不忙。 程陈生心道，周末这心态够稳，比席声他们都要强，不过这么个佛系打法，怕半决赛也进不了…… 然后关沧海和李健他们打的也还可以，只是还要多练练配合和战术。 程陈生把几个人聚过来，先私下说了说各自的缺点，然后又挨个夸了一遍。这种“先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教学方式，在程陈生看来，可谓是屡试不爽。 离开馆里后，孟筱晨还一路跟林致和魏冉在叨叨刚才的战况。 不过魏冉有点兴致缺缺，泼了孟筱晨一盆冷水：“我们班这球队水平确实不太行……” 孟筱晨啧啧嘴，转而看向林致：“懒得跟你讲，林致，你说呢？” “嗯……有待提高。”林致说，“不过，后面我相信他们会非常厉害。” 孟筱晨有点无语了：“啊呀，谁看球技了？我说的是颜值！颜值啊宝子们！！” 魏冉愣了一下：“颜值？刚刚就数你跟何敏静她们叫的最大声，原来激动的是这个啊？？” 林致哑然失笑，回过头看了看还在跟程陈生交流战术的几个球员。 夕阳下的少年剪影，竟然没有因为身后异彩漫天的霞光而失色分毫。 少年的站姿非常放松，另一只手随意地搭着旁边男生的肩膀，略低着头在跟对方聊些什么，嘴角边还噙着几分笑意。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忍不住想去接近。 林致就这样看着他，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 如果可以，她其实也想过，把这个人计划进自己的未来。 只是她思忖许久，总觉得不妥，最后还是望而生畏了。 孟筱晨眼珠一转，来到林致旁边，笑了笑说：“林致，我说的对不对？？你看席声是不是……” 林致缓缓收回了视线。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欲盖弥彰地打断了孟筱晨的话：“咳咳，是挺帅的。” 孟筱晨会心一笑，又看着魏冉说：“咱们班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是帅哥多啊，而且类型也多……” 魏冉甩开孟筱晨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哦？你看上谁了？” “那个，他就是我的菜，是我理想型！！”孟筱晨指向顾准所在的位置，“你们不觉得顾队长撩衣服的动作超级帅好吗！！” 介于孟筱晨的情绪过于激动，本皱着眉在听程陈生一通“训话”的顾准，竟抬起眼看了过来。他看着张牙舞爪的小个子女生，眉目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一些。 顾准和席声本质还是有些共同点的，都喜欢被人夸奖，你只要死命夸他，他就高兴开心。 孟筱晨面对着林致和魏冉这一边，就没留意到顾队长回了头。 孟筱晨依旧兴奋地说：“你们是没看到，顾准花式投的那个三分球，真的是投到我心里去了！！” 林致和魏冉本来在一旁看热闹，这会也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了。 魏冉朝着孟筱晨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后面。 孟筱晨反应过来，这才闭上嘴，耳垂也慢慢红了起来。 林致有心调笑她：“怎么不接着说了？” 孟筱晨红着脸一声不吭。 魏冉性子好，就岔开话题：“那我们班目前这个水平很悬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进半决赛。” 林致莞尔，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觉得真到了那天，他们会发挥的很好。” 席声之所以那么多次，都能成功在对手没反应过来之前抢到球，并不是因为他自身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太过熟悉对方的路数。毕竟，上辈子这几个人都是一个球队的。 一开始也确实打的不尽人意，但最后在“迎新杯”总决赛上，他们班的成绩意外地不错，拿了前五。但林致忘了具体是第几名了。 魏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同时心里也莫名有股奇怪的感觉。 她从刚认识林致开始，就觉得对方总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戚和成熟，虽然林致面上从来不显。 魏冉：“那行。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林致回头看了一眼席声。 “看什么呢！”魏冉推着林致走了几步，“不饿吗？我可快饿死了！筱晨，快点！” 孟筱晨：“……哦。” 晚自习结束后，席声照常送她回家。 在路上，席声随口问道：“阿致，我下午打的怎么样？” 林致：“非常帅。” 席声：“……谢谢，又被敷衍到。” “我才没有呢，”林致戳了戳他的肩背，“后面不是还有别的班的女孩子给你送水了吗？你说呢？” 席声干笑了一下：“那么多人在场，我只是不想让那个女生太尴尬了……不过！！他们送的水我都给周末了，一口都没喝。” 然而席声这番解释却没起到什么好的效果，林致的关注点再次跑偏了。 她们？原来不止一个啊？？林致在心底酸溜溜地想着。 “阿致，你还说呢？？我拒绝了那么多人的水，心里就念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结果你倒好，居然直接去吃饭了。” 席声在前头漫不经心地骑着车，有点委屈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林致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试探性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好呢？” 席声：“这个简单，你再亲我一下就好了。” 林致：“不可能。” 席声：“现在是在校外。” 林致依旧坚决地说：“穿着校服呢，影响不好。” 席声犹豫了一下，又说：“好吧，那下次正式比赛的时候，你亲自给我送水，不许让别人代劳。” 林致：“……行。” 这个人还是这么幼稚…… 席声刚把林致送到家门口，然后接到了一通电话后很快就离开了。 而林致洗完澡都躺在床上了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林宇说他作业本写完了，让林致在他书桌的抽屉里找本新的，明天记得给他带过来。 但林致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林宇说的什么本子。她只好无可奈何地换了衣服，然后揣起手机跟一些零钱，准备去两三百米外的书店买几本回来。 现在也还不算太晚，不过这一片的人睡得一直都很早。然而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正是夜生活的开始。 她才走了几步，就不得不打开了手机上的闪光灯。 因为这里除了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盏昏黄的灯架子还能勉强视物以外，就几乎没别的可以照明的东西了。 南夏发展至今，虽然已经是跻身于一流城市了，但对于像林致他们住的这种小地方，却依旧数十年如一日，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林致沉默地走在空荡荡的街巷上，漫无边际地想着。 突然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冲出来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林致目光一凛，接住了迎面跑来的女孩儿。 小女孩浑身几乎没有什么多少肉，皮肤紧紧地贴着骨头，脏的跟煤球一样。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裤子实在不合身，但也因此，林致才注意到女孩裸露出的手腕和脚踝上，居然遍布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明明一直在害怕，在发抖，可当她抬起头，看向林致的时候，眼神又是那么冰冷坚韧。 林致的心突然开始抽痛不止，同时脑子也变得无比混乱。 她蹲下身拨开小女孩凌乱的碎发，掏出兜里的纸巾想帮女孩擦拭一下脸上的脏污。 但女孩却撇过脸，拒绝了林致的触碰。 林致收起了纸巾，柔声细语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冷漠地看着她，眼底充满了疑惑。 但林致却不再问第二遍，就蹲在原地，依旧耐心地等着女孩的回答。 她笃定面前的女孩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也没什么充分的理由，如果非要说，那只能是说是所谓的直觉吧。 虽然女孩的脸，已经脏到了根本看不出是美是丑的程度，但林致却打心眼觉得跟对方认识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女孩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充满了不解。 林致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心底不禁说道：难不成她真的听不见…… “我叫……我叫顾漫。” 一个清脆的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反复回荡。 林致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但下一刻，这个自称“顾漫”的女孩儿，霎时化成为一堆稀碎的泡沫，顷刻即散。 林致慌了神，当即喊了一句：“等等！！” 也不知是不是林致的错觉，女孩那双从始至终冷漠得如同一潭死水的双眼，在弥留之际，似乎罕见地有了一丝波澜。 林致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恍如一切都只是一场大梦 女孩的声音不停地在她脑子里说话回放—— “我叫……我叫顾漫。” 林致的头突然很疼，她抱着头喃喃自语：“顾漫，顾漫？” 忽然她听见一声轻微的低叹：“漫漫……” “是谁？！” 林致倏地回了头，眼神当即变得冷厉了起来。 在闪光灯的照射下，依稀可见的是在巷子的尽头，有个灰色身影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遁入了茫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