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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求求陛下了,快削藩吧别 别抽了,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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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求求陛下了,快削藩吧……别别抽了,疼啊! 诸王咂摸出味儿了。 皇帝想令王府护卫入京护驾。 可一旦护卫离开封地,还会回来了吗? 皇帝还会准许其征召新的护卫吗? 绝对不会! 鞑靼叩边,皇帝不想着如何击退外敌,却想着削藩!这样的皇帝,真不是亡国之君? 等等! 皇帝都不怕京师被围,他们藩王怕个屁啊! 大不了和皇帝一起,去当鞑靼的俘虏,反正有漠北王领路,就当去漠北度假了,吹拉弹唱也不错,漠北王的琴艺,还未必如我们呢! 诸王一声不吭。 朱祁钰的脸色愈发阴沉:“诸卿,接着喝酒。” 打住吧陛下! 不要喝了,再喝亲王都得挨抽! 被抽的宁王、鲁王、沈王等人瑟瑟发抖。 没被抽过的亲王眼泪都流出来了,别喝了,我们怕疼! “端酒来!” 朱祁钰伸出手,冯孝将倒满水的酒杯,送到皇帝的手上。 “诸王,举起杯来。” “这杯酒,朕提前敬诸王!” “一旦大宁被打破,鞑靼精兵围攻京城时,便由诸王先顶上去!” “喝!” 朱祁钰生气了。 让你们主动上交,朕好给你们换个好封地,结果都不识相,那就干脆留在京中吧! “按照辈分排号,辈分大的先冲,辈分小的等等!” “死一个,顶上去一个!” “直到老朱家绝种为止!” “让天下臣民,看一看老朱家的人凌云壮志!” “干了!” 朱祁钰一饮而尽。 他喝爽了,诸王握着酒杯的手在抖,不停地抖。 一杯酒,洒出去一半。 诸王和朝堂上的文臣不一样,文臣是从科举中厮杀出来的,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诸王是继承的,虽然经历过王位残杀,终究见得少杀得少,还很天真。 真被皇帝吓到了。 “抖什么?” “朕是皇帝,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 “朕会派人,把各王府的男丁都接来,危难时刻,全都顶上去!” 朱祁钰来劲了:“咱老朱家,就是人多,就是有气节!” “陛下!” 鲁王害怕啊,他儿子都在这里,于谦又驻扎是山东,皇帝下令,就会把他孙子都送到京城。 若圣旨传出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微臣愿意将王府护卫,调到京城来,保卫京城!” 鲁王认怂,顿时惹来诸王怨怼的目光。 护卫拿出来,就是肉包子打狗,能拿回来了吗? 伱个蠢货,护卫是我们的底线,不容动摇! “陛下,微臣也愿意调王府护卫,入京勤王!”晋王也跟着叛逃了。 范广大军驻扎在河套,万一东归,完全可以将西北诸王的家眷,强迁至京师。 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诸王对晋王十分不齿,脑子有病吧你! 宁王眼泪也流出来了,皇帝把无当军派去了山西,驻扎在龙虎山上,他家眷也保不住啊! “微臣也愿意贡献出护卫!”宁王磕头。 这回诸王有点傻眼。 说好的同进退的呢,你们三个怎么率先献媚呢? “微臣也愿意!” 诸王全都趴伏在地上,争先恐后的嘶吼。 拼命把护卫往皇帝口袋里面塞。 鲁王、晋王、宁王瞥了他们一眼,你们有本事别跪啊,还笑话我们没骨气?可笑! 但是。 朱祁钰却绷着脸:“诸王的意思,好似是朕强迁尔等护卫一样,难道朕就是刻薄寡恩的暴君?” “啊?” 直接给诸王整不会了。 你不是就想要王府护卫吗? 我们都答应给了,你还要什么啊? “陛下政治宽和,宽厚仁恕,怎么会是暴君呢?”鲁王开始腆皇帝。 “鲁王倒是油嘴滑舌。” “朕说过要调诸王卫队吗?” “不就鞑靼人嘛,前些年鞑靼尚且依附瓦剌苟活,无数次想内附大明,朕连瓦剌都打败了,还怕鞑靼?” “诸王有调卫队入京勤王之孝心,朕心领了。” “但卫队,乃太祖祖制,朕虽是皇帝,却也不能随意更改祖制。” “今天是家宴,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喝酒!” 朱祁钰又倒了一杯,坐在台阶上,一饮而尽。 可诸王不行啊,你把我们全家都诏到京师来,让我们去和鞑靼血战,等城门被攻破时,你肯定溜去南京当皇帝了。 去了南京,你还是皇帝,我们呢? 都死了! 您不是削藩,是要送我们去死啊! “诸王怎么不喝?”朱祁钰放下酒杯,质问道。 “臣、臣……” 诸王含泪喝了进去。 “倒酒!” 朱祁钰从台阶上站起来:“诸王,这些年,你们家的那些破事,可没少让朕烦心呐!” “这杯酒,该你们敬朕!” “你们每家每户,年年闹,总出幺蛾子,争王位、兄弟阋墙、婆媳大战,那么多破事。” “朕给你们擦了多少次屁股?” “敬朕!” 喝几杯了? 好像又三杯了? “微臣等敬陛下厚恩!”诸王在哆嗦,将杯中酒哆哆嗦嗦送进了胃里。 按理说喝了这么多,该醉了。 偏偏醉意刚上头,皇帝的大鞭子就抡起来,瞬间就清醒了,酒劲儿没了。 他们反倒羡慕坐在外面的郡王们,你们起码不挨鞭子啊。 啪嚓! 酒杯砸在地上。 “外面的郡王们,都进来,跪在中间!” “你们自己说说,扪心自问,这些年,给朕惹了多少麻烦?” “有一个省心的吗?” “唐王!” 朱祁钰指着唐王朱琼炟:“朕问你,襄王的家资,去哪了?” 唐王朱琼炟是第三代唐王,是太祖皇帝第二十三子朱桱的次子,第二代唐靖王朱琼烃因为无子,王位由其弟朱琼炟继承。 “微、微臣……”唐王呜鲁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朕看是进你唐王府了!” “朕听说你新纳的妃子焦氏,在你府中作威作福,连唐王世子,都要退避三舍。” “有一日,焦氏宣乐妇入王府,你儿子朱芝址责问几句,焦氏暴怒之下,持铁锤暴击宫门,吓得朱芝址闭门不出。” “有这回事吧?” “继母压嫡子,在大户人家中,屡见不鲜。” “但你作为唐王,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是朱家子孙吗?” “怕个妇人?” 朱祁钰越说越怒:“鞭来!” 郑有义跪着把鞭子送到朱祁钰的手上。 啪! 唐王赶紧跪伏在地,用后背抵挡鞭子。 朱祁钰本想抽他的脸,结果抽到了他的后背。 “你反应倒是快,看来焦氏没少跟你练啊!” “家中有悍妇,为何不调教?” “丢朕的脸,丢朱家的脸面!” 朱祁钰怒喝:“抬起头来!” “低着头像个傻鸟,你还留着这张面皮干什么?” 唐王满脸悲戚。 这是我家的私事,我那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您何必拉偏架呢?让他们斗去呗,我安安生生的当唐王就好了。 啪! 一鞭子抽在唐王面门上。 唐王感觉脑袋都要咧开了一样。 实在太疼了。 关键他还不敢叫,只要叫,第二鞭子准落下,诸王都明白了。 “唐藩的三城王、荡阴王、新野王,都滚出来!” 三城王朱芝垝、荡阴王芝瓨、新野王朱芝城爬出来。 他们都是唐王朱琼炟的儿子、侄子。 长子坐镇王府,没有来京师。 “你们父亲这般懦弱,为何不劝?”朱祁钰冷冰冰问。 “回禀陛下……”三城王刚刚出口,兜头迎来一鞭子。 他被抽得仰面栽倒过去。 一道血痕,印在他的脸上,鲜血淋漓。 “废物!” “都是废物!” “怕个妇人,但对襄王府中的财货,可一点都不怕啊,更不怕国法家规!” “要干什么?欺负朕不敢打你们吗?欺负朕不够彪悍吗?” “连个妇人都管束不明白的废物,当什么王!干脆拿锄头种地去算了,让你们上战场,朕都嫌你们碍事!” “但贪墨财物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啊。” “朕派厂卫去抄家,抄个寂寞!” “唐王,你真缺那点东西吗?” 朱祁钰阴恻恻地看着唐王。 诸番之中,唐藩是比较老实的,因为第一代唐王,是太宗皇帝封的,永乐六年既藩。 初代唐王没有他哥哥们的凶悍,后代自然也老实。 不像宁藩,仗着太宗皇帝一句共分天下,便代代都有大不敬的念头,都想染指皇位。 “请陛下明鉴,微臣、微臣……” 唐王小心翼翼看了眼荆王。 湖广诸藩,以荆王为首。 别看荆王辈分小,但和天子血缘最近,自然而然地当起了带头大哥。 啪! 见唐王畏畏缩缩,朱祁钰直接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啊!”唐王实在忍不住了,惨叫出声。 朱祁钰继续挥舞鞭子。 让你们不老老实实把护卫交出来! 这回,你们想交,朕还不要了呢! “是荆王!是荆王!”唐王被抽得身体扭曲。 荆王瞬间傻眼。 他刚刚挨了一鞭子,皇帝的鞭子,那是无差别攻击啊,不管血缘远近,想打谁就打谁。 啪!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鞭子已经到了。 朱祁钰狠狠一鞭子抽在他身上:“朱祁镐,你要干什么?带头反对朕吗?” “是、是……”朱祁镐被抽懵了,实在太疼了。 他想说是唐王诬陷他,结果情急之下,嘴瓢了,磕巴了,就说出“是”字,后面的字没说出来。 却见朱祁钰眸中血红:“你说是?” “你是朕亲堂弟,却带头反对朕?” “都让开!” “朕今天就清理门户!” “替你爹好好管教你!” 朱祁钰扬手挥鞭,狠狠抽在荆王的身上。 初代荆王是仁宗皇帝第六子,是宣宗皇帝的庶弟。 从襄王死后,荆王就成了湖广的土皇帝。 湖广年年苗乱,流民无法安置,湖广从大粮仓退化成了荒凉土地,最主要原因就是宗室诸王使劲祸害老百姓,导致民不聊生。 “你爹何其老实!和宣宗皇帝兄友弟恭!” “你是朕的亲堂弟啊,居然带头反对朕!” “若你爹活过来,就该直接打死你!” “朕看你你爹生了你,就是个错误!” “朕当初让你袭爵,更是个天大的错误!” “这个错误,朕来终结!” 啪!啪!啪! 鞭子落下。 荆王满地打滚,几次都打了空。 “把他按住了,朕抽死他这个王八蛋!”朱祁钰炸了肺了。 “微臣嘴瓢了……”荆王痛得不行了,这要是抽十几鞭子,非把他直接抽死。 千万别怀疑皇帝不敢打死诸王。 襄王,那可是皇帝的嫡亲叔叔啊,和宣宗皇帝是一母同胞,皇帝直接就烤死了。 他朱祁镐算个屁啊! “按住他!” 诸王退避,生怕看热闹,溅一身血。 本来由太监按着,结果都昌王朱祁鉴、都梁王朱见溥、樊山王朱见澋主动按住荆王。 这三位,都昌王朱祁鉴是荆王的嫡亲弟弟。 都梁王和樊山王,那是荆王的亲儿子。 都是血脉至亲。 在关键时刻,把荆王卖得干净。 “好,你们是有孝心的!” 朱祁钰使劲挥鞭,拼命抽打荆王。 打了十几鞭子,荆王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了。 “都昌王,你说,你们家真的缺那点钱吗?”朱祁钰放过荆王,立刻就将矛头指向都昌王。 都昌王都傻了。 我们刚刚帮了你啊陛下,您不能杀疯了,误伤友军吧? “不、不缺!”都昌王后悔了。 他以为,皇帝大怒之下,把荆王给废了,那么作为荆王的嫡亲弟弟,他完全有资格,继承荆王的王位。 可皇帝,却杀疯了。 “那为什么要贪呢?”朱祁钰质问。 “微、微臣也不知道啊!”都昌王很无辜。 啪! 朱祁钰扬手一鞭,抽在都昌王的脸上。 这一次,都昌王痛彻心扉,终于懂了,那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滋味! 疼啊! “你是他的亲弟弟,他做了错事,你为何不劝?”朱祁钰怒气滋生。 “微臣想劝,那也劝不了啊!” 都昌王大喊冤枉,指着都梁王、樊山王,说:“他们是荆王的儿子,他们也不劝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 都梁王和樊山王,前者是荆王的嫡次子,后者是庶三子。 此刻都傻眼了。 叔叔您真的完美诠释了兄友弟恭! 难怪皇帝喜欢杀叔叔,原来叔叔喜欢杀侄子,这都一脉相传的。 但是。 皇帝红着眼睛,看向了他们。 噗通! 两个王跪在了地上。 都梁王反应最快:“微臣劝了大哥,但大哥和父王蛇鼠一窝,微臣劝不动啊!” 只要搞掉了荆王和荆王世子,荆王的王位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都梁王也杀疯了。 樊山王张张嘴,想把二哥也搞掉,但发现难度太大,上面还有叔叔都昌王虎视眈眈呢,干脆闭嘴。 啪! 朱祁钰却一鞭子抽在樊山王的身上! 樊山王都懵了,为什么是我? 我没说话,也挨抽? 都梁王却知道,自己的话,对准了皇帝的心思。 他赶紧道:“启禀陛下,家父和兄长,不止贪墨襄王府家财,还私自吞没了故襄王两个妾室……” 轰! 乾清宫瞬间炸了。 襄王的妾室,那是荆王的叔母啊! 而且,襄王有罪,全家押解京师,你是怎么把两个女人偷出来的? 果然。 朱祁钰瞳孔愈发阴鸷:“接着说!” “和家父狼狈为奸的,还有楚王!”都梁王杀疯了。 楚王现在就想死。 看看荆王的惨状,他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楚王嚎啕大哭。 朱祁钰慢慢看向他:“襄王的妾室,滋味如何啊?和你的妾室比起来,哪个更好?” 楚王嘭嘭磕头:“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哈哈哈!” 朱祁钰悲怆大笑:“老朱家怎么净这种黩坏人伦的丑事呢?” “楚昭王在天之灵,如何看待他后世子孙?” “朕都不想打你了!” “更不想让起居郎,写在史书上,朕难以启齿啊!” “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呢?” “天下妇人那么多,你为何盯着亲戚的妾室?” “好玩吗?” “枉你在民间颇有孝名,朕不敢查啊,怕你这个孝名,是不是作假,做出来的?” “更不敢查你们楚王府!” “狗屁倒灶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万一查出来,朕的脸都没地方搁!” “好好的大明,好好的皇族,都被你们给搞坏了!搞烂了!搞臭了!” 朱祁钰痛心疾首:“传旨,褫夺楚王封号,朱季埱摘‘季’字,革除玉碟,贬去凤阳看守祖坟。”(朱季埱无子) “楚藩诸王,有过不教,明知故犯,罚宗禄十年,举族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府,违旨者,斩!” “传旨,荆王不孝,黩坏人伦,褫夺荆王封号,摘朱祁镐的‘祁’字,革除玉碟,贬去凤阳看守祖坟,其子摘除‘见’字,革除玉碟,不得敕封!” “都梁王举报有功,晋荆王爵位。” 乾清宫内,一片哀嚎。 削藩了! 明目张胆削藩! 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经过五十多年不懈努力的削藩,诸王终于被养成了猪,等王府护卫一除,诸王就是皇帝手中的玩物了,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有人欢喜有人愁。 楚藩嚎啕大哭,楚藩诸王二十余人,如霜打的茄子。 反倒都梁王,喜气洋洋,绝对捡个大便宜。 他弟弟樊山王哭得那叫一个惨啊,挨了一鞭子,还被削掉了王位,我找谁说理去呀? 都昌王也在哭,本来荆王应该由他继承的,却被都梁王捡个便宜。 “微臣举报!” 江夏王朱孟炬爬出来:“微臣举报,参与瓜分襄王家财的,还有岷王!” 干脆一起死吧! 湖广诸藩,一起暴雷吧! 东安王朱季塛爬出来,也要检举。 可不能让楚藩乱咬了。 辽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自首,微臣参与了!微臣愿意认罚!” “看来湖广诸王,都没逃过啊!” 朱祁钰一摆手,让所有人噤声:“岷藩、辽藩,都滚出来,让朕看看,你们一个个都穷成什么样了?” “连襄王的家资都惦记!” “是不是也惦记朕的内帑啊?” “是不是更惦记着朕的皇位啊?” 啪! 朱祁钰直接一鞭子,抽在辽王和岷王身上。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辽王、岷王不停磕头,挨了鞭子也不敢动。 诸多郡王更是吓破了胆子。 皇帝一道圣旨,褫夺了多少王位了? 这可比当年宣宗皇帝,一口气杀了九个藩王,更狠、更大、更厉害。 偏偏,诸王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已经不是宣德初年了,而是景泰八年了,过去三十余年了。 “微臣愿意将王府一切家财,贡献给陛下!”岷王疯了。 辽王卷起来了:“微臣请陛下裁撤王府护卫,诏护卫入京勤王,微臣在封地上,没有危险,以后也不需要护卫了!” 轰! 乾清宫内,直接炸了。 辽王这般没有底线,难道要将自己的脖子,主动放在皇帝的刀刃下吗? 以后诸王哪还有半分自主权? 以后可不都成了皇帝手中的玩物了? 可是,谁敢为辽王、岷王说话? 所有人纷纷看向郑王。 郑王也怕啊,虽然皇帝没抽他,但他断定,他敢说话,皇帝准抽他。 他是庶子,宣宗皇帝是嫡子。 他们兄弟关系并不好。 宣宗皇帝对他,就如养了只猫、养了只狗,开心时逗弄几下罢了。 只因为他无法参与夺嫡,所以宣宗皇帝才给他个存身之地,那是可怜他,千万别把自己当回事。 忘了圣母怎么说他的? 当年孙太后在东宫时,连太宗皇帝都喜欢她。他们娘俩的命,都比不上孙太后一根头发丝。 诸王以为他是皇帝的叔叔。 却不知道,叔叔上面也坐着主子呢。 孙太后一句话,就能让他回到那段被支配的日子,他们娘俩啊,日子过得不如张太皇太后养的那只狗。 所以,他要装死。 啪! 一道清脆的鞭响,将他从恐怖回忆里拉出来。 郑王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皇帝竟一鞭子抽在辽王身上。 辽王惨叫个不停。 皇帝难道不想要护卫? 不对! 他想要更多! 不止护卫,难道还图谋王府的家财? 不应该啊,皇帝富有四海,内帑里的钱堆积如山,怎么会看上他们的蚊子腿呢? 那图什么呢? 辽王也懵逼呢,您要王府护卫,我都给您了,您怎么还抽我啊? “你以为朕图你那几个人呢?” “信不信,你带着他们攻打府城。” “你一个城池都打不下来!” 朱祁钰冷笑:“你们王府那些人,都被养废了,根本打不了仗了!” “拿他们去和鞑靼精兵打?” “朕都怕他们临阵脱逃,打乱了朕的计划!” “让大明成为笑话!” 这是实话。 王府的护卫是世袭的,又被中枢往废了养,早就不成样子了。 “襄王的家财,自然要还回来。” “你们自己的财货,朕不要。” “但你们得从实招来,家财是怎么到你们手上的?” “厂卫里面,你们买通了谁?” “今晚宴会结束,你们就去锦衣卫,把事情老老实实跟金忠交代清楚。” “朕会派锦衣卫去查,所有查实的人,一概诛九族!” “至于你们?” 朱祁钰目光一寒:“传旨,岷王、辽王认错态度良好,网开一面。”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本人降为郡王,郡王降为镇国将军、镇国将军降为奉国将军,依次降级,罚俸二十年。” “江夏王举报有功,处以例外,准许外出,正常活动。” 岷王和辽王直接傻了。 降格成郡王? 那他们的儿子,就是镇国将军了? 岷藩、辽藩嚎啕大哭。 江夏王却磕头谢恩。 “辽王、岷王,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朱祁钰看着他俩。 他俩以为自己够机灵。 结果却不知道,皇帝和藩王,永远是对立关系。 削藩只是第一步。 “满意。”辽王和岷王一叩到底。 “既然是满意,为什么哭着说啊?” 朱祁钰问:“来,抬起头来,笑着说一遍。” 都降格成郡王了,还能笑得出来吗? 不过,想想荆王、楚王,他俩也算是幸运的。 那就笑一笑吧? “你俩这一笑啊,比哭还难看。” 朱祁钰冷笑两声:“把镇国将军清出去,在座的都是诸王,没有将军!” 皇帝翻脸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说都是血脉兄弟呢? 现在就说了,不是王的,就不是亲戚了? 太无情了吧! 不过,看看奄奄一息的荆王,那可是皇帝的亲堂兄弟,都被抽成那样了,也不宣太医诊治,摆明了是让他死。 还要让天下诸王看着他死,无比残忍。 他对近支血亲都这般狠,何况他们这些偏支了? 太监进殿,把岷王和辽王的案几搬出了殿外。 二王对视一眼,泪如雨下。 磕个头,出殿。 “这回松快了不少,是不是啊?”朱祁钰笑问。 诸王算看透了。 只要不满足皇帝的心思,皇帝就削藩,削了他的权柄,让他失去一切。 皇帝像个抢玩具的孩子,抢不到玩具就耍赖。 “陛下,微臣请求裁撤郑王护卫!”郑王第一个跪在地上。 他没工夫感慨人生了。 保住王位,才是最重要的。 “郑王叔为何要裁撤护卫呢?是养不起了吗?”朱祁钰目光一闪。 “回禀陛下,护卫负担太重,微臣确实供养不起了。”郑王借坡下驴。 “但这是祖制,朕不能更改。” 现在知道怕了? 想请求裁撤护卫,当个懒散藩王了? 做梦吧,刚才想什么去了? 朕刚开始还有恻隐之心,想放过藩王一码,现在嘛,干脆一勺烩了,以防后患。 “朕杀了襄王叔,心里一直都有愧疚,却没个报答的机会了。”朱祁钰唏嘘。 但所有诸王,汗毛倒立。 看看正在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荆王。 眼看就要死了,却不宣太医诊治,他嘴里哼哼个不停,太监担心他吵到皇帝,用布团塞住他的嘴巴。 鲜血都把布团浸透了,但皇帝视而不见。 也没人敢管他。 堂堂大明亲王,就死在诸王面前,何其可悲啊。 可皇帝嘴里却在缅怀他亲手杀死的襄王,这是什么意思? 您要是真缅怀襄王,就治治荆王呗,省着哪天又开始对荆王说抱歉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 都在琢磨皇帝话里的深意。 皇帝烤死襄王,鞭笞死一个荆王。 刚才又削了楚王,降格了辽王和岷王,湖广诸王,被一锅端了。 让人猝不及防。 下一个是谁? “微臣请陛下裁撤护卫!”秦王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心脏受不了了,不玩了! 我服了! 鲁王、庆王、周王全都趴伏在地,求皇帝裁撤护卫。 以前是皇帝绞尽脑汁削藩,藩王动不动就不满,让皇帝难做。 现在是藩王求着削藩,皇帝不同意,他们还急眼了。 “你们是逼朕改祖制吗?” 朱祁钰声音阴鸷:“让朕背负不友不善的骂名?” “你们倒好,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帮你们减轻王府压力。” “反倒让朕背负骂名?” “你们就这般孝顺君父的吗?” “都给朕跪好了!” 朱祁钰忽然暴怒,声音高亢:“郑王,你再说一遍!” 郑王吓傻了。 陛下您能不能要点脸啊? 谁说供养不起护卫了?明明是您啊,您是既当又立,我们很难做啊! “臣朱瞻埈因王府经营不善,财物不支,无法供养王府护卫,请求陛下准许,解散王府护卫,微臣不胜感激!” 还是郑王会说话啊。 把护卫变成自己解散,上书请罪,不就给了皇帝裁撤护卫的借口嘛? 诸王纷纷跟进。 但还有肃王、淮王并不说话,他们担心,削了王府护卫之后,他们就成了待宰羔羊,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了。 未来皇帝想削谁的藩,就削谁的藩。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肃王,郑王的话,你怎么看?”朱祁钰看到了他。 肃王朱赡焰是第二代肃王,初代肃王是太祖皇帝第十四子朱楧,建藩甘州(张掖)。 肃王向来低调,被称为甘州智者。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郑王之话有理。” 肃王敢说什么? 他封地偏远,存在感很低。 而且,皇帝驻兵河套,又派寇深督抚甘肃镇,那寇深最恨藩王,若他在乾清宫得罪了皇帝,等回了封地,寇深准折腾死他。 “那刚才怎么不说话?”朱祁钰可不肯放过他。 肃王看似老实本分,其实是西北诸王的智囊,他岁数又大,颇有长者风范。 这种人得治他。 “微臣岁数大了,正在愣神发呆,请陛下恕罪。”肃王拿岁数做遮挡,省着皇帝拿鞭子抽他。 他虽然脑子好使,但也怕鞭子啊。 这玩意抽几下,铁人也得服啊。 “岁数大了?” “是啊,肃王是朕的叔祖辈的,和朕皇祖父仁宗皇帝一辈的。” “年龄确实大了,却还要跪在这里。” “是朕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肃王请起。” 朱祁钰叹了口气。 但没人知道,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 肃王有点不想起来,他害怕皇帝反手一鞭子,教他做人。 “肃王身体不适,便留在京中调养吧。”朱祁钰淡淡道。 果然,反手就教肃王做人了。 肃王刚站起来,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陛下,这……” “怎么?肃王不想留在京中?”朱祁钰问他。 “这……” 肃王语塞。 你说不愿意,那身体就没问题,刚才就是有欺君之罪! 可说愿意吧,留在京中,何时能回到封地啊? 倘若回到封地,会不会肃王换人了?他的兄弟们、儿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微臣谢陛下天恩!”肃王哭着谢恩。 朱祁钰冷笑,转而看向淮王朱祁铨:“淮王,你也不满意?” 淮王是个好孩子。 没事就在家里生孩子。 年纪轻轻,就有七个儿子了,活着的就有六个。 朱祁钰看着就眼馋。 “微臣正在想,国难当头,是否将王府财货捐给朝堂!”淮王泪崩了。 他可不想步入肃王的后尘。 皇帝也不管他们血脉多近,想杀就杀啊。 越近杀得越狠。 皇帝有毒。 “那你是怎么想的?”朱祁钰幽幽问。 “微臣愿意将淮藩全部家当,捐给朝堂,共赴国难!”淮王下血本了。 就因为他没附和,就被皇帝穿小鞋了。 所有钱都没了! 这哪是鸿门宴啊,这是主动削藩宴! 都是主动往皇帝手里面塞,皇帝一边抽他们,一边往外面甩,他们最后还得求着皇帝手下。 这都什么事啊! 现在想想,还是正统皇帝好,要是漠北王复辟了该多幸福啊。 “是真心话吗?”朱祁钰看不出喜怒。 “微臣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淮王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幸好,没打雷。 否则他淮王就解释不清了。 “还算有孝心,便让锦衣卫去接手吧。”朱祁钰照单全收。 淮王却傻眼了。 您真要啊? 您至于吗?您富有四海,为什么对亲戚这么苛刻?留着给谁呀?您又没儿子! “朕也不白拿你们东西,朕在京中赐你们淮藩大宅子,以后在京中的用度,都由内帑出。” 朱祁钰当然要了,又不是傻子,给钱不要? 淮王也傻眼了。 赐给我京中的有啥用? 我这辈子能来几次京中? 您可真会做买卖,拿空头支票,套了我家的全部家财。 鄱阳王、永丰王、清江王、南康王、德兴王、顺昌王、崇安王,淮藩七郡王面面相觑。 互相之间,都看到了眼中的怒火。 凭什么啊?朱祁铨! 你捐了自己的家财也就罢了,把我家的也捐了干什么啊! “既然诸王对王府护卫多有怨词。” “那便自行解散。” “所有护卫,入京,由兵部审阅后,该裁撤的裁撤,该归入卫所的归入卫所。” 朱祁钰轻轻松松,裁撤了王府护卫。 现如今,亲王府护卫定数为5600人,郡王府三千有余,各级将军都有护卫。 这是五代君主,苦心削藩的结果。 今天一场宴会,削掉护卫看似容易。 其实是五代人,太宗、仁宗、宣宗、漠北王、景泰帝,用了五十余年,一点点蚕食藩王势力,将藩王势力化整为零,又慢慢养猪,把藩王养成了猪,把护卫同样养成了猪,才能一朝除掉的。 “但王府不能没有护卫。” “传旨各藩王驻地卫所,建造烽火台,藩王府中有事,点燃烽火,卫所千户必到,不到者论斩!” 把藩王留在京中,要一点点来。 “臣等谢陛下天恩!”诸王含泪谢恩,还烽火台呢,信不信把王府点燃了,卫所都不会管的,那些读书人坏着呢。 从这一刻开始,藩王再无造反的实力。 有人笑话肃王,你现在王府就有护卫,但你敢造反吗?还不照样被皇帝随便拿捏? 燕王一脉,坏着呢,建文那是明坏,燕王一脉是暗坏,从永乐初年开始,一直到景泰八年,五十多年,苦心造诣,偷偷摸摸的削藩。 你以为能反抗得了吗? 看看荆王的下场。 皇帝专挑近支杀,杀完了近支,会在乎远支的死活? 从进京的那一刻起,诸王就没有主动权了。 皇帝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藩王戍守的时代过去了,接下来是一个新时代了。 皇帝又拿起一只新的酒杯,倒满了酒:“既然诸王强烈要求改了祖制,那朕就顺着抛砖引玉,接着后面说。” “既然改了开头,就彻底改了!” “朕允许将军出来做事!” “如镇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等等,只要姓朱的,没有王位的!” “都可以出来做事!” “允许其考科举、允许其从商、允许其从农!” “今年春闱耽搁了,过了端午,就要举行今年的会试。” “各藩所有将军,直接参加会试!” “以后各藩将军都可以举人身份,参加春闱,考取进士。” “根据尔等禀报上来的,他们在家不都认真读书吗?” “正好,朕考校考校他们的学问。” “看看宗室里有多少值得启用的人才。” “朕不拘一格,全部启用!” 话音方落。 乾清宫内一片哗然。 皇帝竟允许各藩将军参加科举,解除了禁制? 这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交上王府护卫,皇帝转头就送大家一张馅饼。 此举对郡王家中意义非凡,郡王世子外,其他人均为镇国将军,而且代代推恩,爵位越来越低。 永乐年定制,藩王家中任何人,只能当猪,不能从业。 皇帝这是做了件好事啊。 可是,考校学问是什么鬼? 考他们提笼架鸟,那肯定没问题,若是考经义,算了吧,他们估计字都认不全。 不过。 就算读书,也该从初级慢慢读,直接让他们参加会试什么鬼? 难不成皇帝是想强征藩王家属入京? 所谓的科举只是粉饰? 惊喜之余,有藩王回过味儿来了。 但没人敢当出头鸟。 看看肃王和淮王的下场,就知道了,出头鸟绝对倒霉。 朱祁钰笑了起来:“既然诸王没意见,那便定下来。” “为了给各级将军充分入京的时间,会试日期就定在六月十五号,四十天,足够他们入京了。” “来,满饮此杯。” 朱祁钰又喝酒了。 诸王纳闷了,皇帝为什么这么能喝呢? 九杯酒,一斤白酒了,却啥事都没有。 也不对,他发疯的时候就像喝多了。 打完了人,又不醉了,智能喝酒? 不对。 这酒有问题! 诸王明白了,皇帝喝得肯定不是酒。 真相有点坑人,诸王泪如雨下,我们喝得是实打实的酒啊。 皇帝特意准备了高度白酒,就是等他们喝多了好出洋相,然后趁机抽他们。 好像有剧本! 没有剧本,我们都不信会这么巧! 可是! 想明白了又如何? 几个王没了,护卫被削了。 藩王府的子嗣们,也要入京考会试。 一切都奔着皇帝计划的方向而去。 他们现在只有听命的份。 这酒,顿时不香了。 含着泪喝进去。 殿内殿外,真醉的好像只有漠北王。 他打着酒嗝,眼神迷离地看着皇帝,怨怼之情,溢于言表。 “咳咳!”孙太后注意到朱祁镇失态,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言表。 可漠北王真的喝多了。 朱祁钰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漠北王的醉态,忽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想说什么,因为漠北王忽然进殿,导致他话没说完。 这回想起来了。 “诸王,朕还有一句话想问!”朱祁钰举起酒杯,郑重其事道。 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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