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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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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珍棠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忆,也怕触他伤心事,兜兜转转,最终只说了句不免落俗的问候:“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钟逾白漫漫地思索片刻,回答的是:“过得去。” 他说话时,手掌细腻地抚她耳梢,低眸打量着她眼里的情绪。 分明被揭开伤痛的是他,他又要保护好她的伤痕,怕她多心多虑。 纪珍棠正又要开口,车子开到誉云楼。 “到了。”丁迦陵说。 纪珍棠话一止,跟着他下车。 沈束的茶座经营到夜里九点,快到打烊时间,花厅内的评弹演出曲终人散,剩一地瓜子碎屑,有人在清扫。 钟逾白领着纪珍棠迈进垂花门,听见一些散场时插科打诨的声音。越过这些痕迹,楼里就很清净了。 沈束迎过来,很客气地喊他一声钟总。 钟逾白轻轻颔首,他说:“找个地方歇一下,她刚刚表演完,有点累了。” 很快坐到暖烘烘的包间里喝茶,手里握着个折子菜单,纪珍棠看那些茶叶名看得打呵欠,几秒就把菜单丢了:“哎呀,我想喝酒。” 钟逾白往后倚,手臂摊在沙发靠背,双眸侧下,瞧着她轻笑:“这么爱喝酒?” 她说:“我不喜欢喝茶嘛。” 最后沈束让人给送来两瓶冰箱里刚拿出来的梅见,她眼睛就亮了,再高档的茶不爱,有点甜味的酒就是她的心头好。 钟逾白把瓶开了,帮她斟一点,他忽然想起什么,用指腹磨了一圈瓶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送酒的侍应生撤了,他才开口问她,那天是不是不舒服了? 当时急着要一个走还是留的答案,忘了跟她交流感受。 纪珍棠说没有啦,昂首看着他笑,眼底狡黠:“我要是难过我会嚷嚷,杀人啦,救命啊~怎么会任你宰割。” 他嘴角轻牵,几分释然,说没有就好。 酒水继续往杯子里流。 “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舒服了,直接一点告诉我。” 钟逾白自以为没有那么粗枝大叶,但他说到底还是个男人,面对她的玻璃心,总担心考虑不周,没办法面面俱到。 就如明明剃干净的胡渣,也会把太过柔软的嫩肉刺痛。 他说过,除了她,没有什么让他束手无策的事情。 这话真不假。 纪珍棠看着他干净纤长的指骨,微微出神。 直到一杯酒倒满。 “你们老狐狸就是玩的花,不过还挺新鲜的。这么一说,我要买点别的小道具。”她说着,往后一仰,倒在他臂弯里。 在这种事情上,她从不会表现得抗拒和忸怩。 屋里有点热,钟逾白把西装脱了,身上穿件熨帖的白衬衫,搭深灰色的一件马甲,把他腰腹的线条收紧得极为漂亮。 她想起第一次在钟家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格来说,不叫第一次见,是重逢了,他穿的就是这一身,打这个颜色的领带,不过今天领带上多了点她的标记。 她躺在他怀里时,也能感觉到那种结实的依靠。 余光装着她的小鱼。 纪珍棠搜了一些不可说词条,她听见钟逾白说了句,这招还是从书里学的。 她一懵,忙问什么书。 他淡淡说,就你推荐的那些书。 纪珍棠一瞬间脸色红爆,他居然把她醉酒给他分享的小说都看了! 钟逾白帮她倒好酒,优雅地端上一杯高级的茶,自己浅酌,说道,“挑挑拣拣,学到一些。” “你全看了?”她不禁问。 “随便翻了翻。”他望着她大惊失色的眼,不以为意说,“是想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继续瞳孔地震:“你这么日理万机,居然愿意花时间看黄色……唔?!” 话没说完,嘴巴被他捂住,恰好有个服务生过来送小食。 过会,那人走了,咔一声带上门。 钟逾白失笑,松开手,这才轻声地开口道:“你的书我都想看一看,见不到你的时候就在思考,你在翻阅这些文字的时候,可能会想什么。” “啊,老天,你还有这癖好。”纪珍棠腹诽,她当时明明是喝醉了才给他看那些东西,丢脸死了。 钟逾白有点不懂了:“这是想让我看,还是不想让我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憋着话没说。 他笑了下:“难伺候。” 纪珍棠在脑子里幻想他看涩涩的样子,一面觉得很难揣度,一面又觉得真挺稀奇的,不由啧了声。 “不用不好意思,我有时也想休息休息。” 钟逾白浅声地回应让她羞耻的这个问题,“用在你身上的时间,想你的时间,对我来说是最为轻松的。” 他说着,看她一眼,丝毫不掩饰内心欲望:“况且也好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何乐不为?” 她想说什么来着,尴尬地磕巴一下,忘了,于是低头抿一口酒,点头说对对对。 其实纪珍棠也能感觉到,工作对他而言是麻木的消耗。 不麻木的时候,比如鱼水交欢,比如对坐饮茶,放松地说两句心里话,看几页还算有意思的小说,学一点小小技巧,是他为数不多,却无比珍视的闲暇。 她就是这段闲暇里顶重要的宝贝。 纪珍棠躺回他的怀里,轻嗅他喝完茶留香的唇角。 看着天花板让人目眩的灯影,她喃喃:“那天,王佳芝就这样躺在易先生的腿上,她唱了一首歌,他哭了。那应该是他们最像爱情的时候吧。” 钟逾白放下杯盏,说道:“有一些人把爱情当做过眼烟云,有一些人把爱情当做信念。不对等的付出,大概是内患的根源。” 纪珍棠嗖一下起身,看他:“那你认为是烟云还是信念。” 钟逾白平静地说:“我只觉得,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必把它想得太复杂,也不可以想得太草率,珍惜和感受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的话轻描淡写,让人觉得参破不透,但细想下来,却觉得这大概是最真诚的一面了,很符合他这样深邃冷静的个性。 标榜深情,倘若说爱她一辈子这样的话,有点过于幼稚和狂热了。 缜密如钟逾白,他不会这样说的。这太虚了,当下的感受才是重要的。 爱是千纸鹤和玫瑰花,满满当当塞满她的生活。让她被密不透风的温暖包裹,这就是真实。 末了,他像忆起久远之事,淡声说一句:“爱情可遇不可求,这话还是我妈妈和我说的。” 纪珍棠一怔,看着他柔和的侧脸。 她想,妈妈真是世间最柔软的一个词。 连他这样大权独揽的人,讲出来那一瞬间,好像立马变成了一个孩子。 钟逾白也是做过孩子的,但他大概早就忘记了那种被人宠爱包容的感觉。 他的名字,总让她想起一首诗,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那时纪珍棠心道,明明他的气质很冬天,怎么取了一个春天的名字。 眼下她才觉得豁然。 她一步一步踏过来,从相知,相识到相恋,终于从他的冬天走到了他的春天。 看来还是取名的人更懂他,钟逾白分明就是一场春天。 纪珍棠说:“阿姨一定是很好的人,把你教得这么好。” 他望着她,轻轻地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眼里酝着为两个女人泛起的千种柔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这,沈束送了张照片过来。 他怕打扰两个人独处,送完悄悄给钟逾白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不过粗心大意,房间推拉门没闭紧,留了条缝隙。 里头两个人也懒得去关上,就看这搁在桌上的照片。 是她过生日那次,他们在山上拍的。他们坐在秋海棠的花丛中,感受着烂漫无暇的一场春。钟逾白叠腿悠然,笑意浅浅,她挽着他手臂,笑得俏皮。 “春天真美啊,”纪珍棠不由感叹,“好想再过一次春天。” 钟逾白淡淡笑着,看她,承诺一句:“快了,明年生日也一起过。” 转眼,休息时间结束。 照片被他取过。钟逾白起身,拎起西服。 “等一等,领子松了。”纪珍棠说着,随他一起站起来。 见他领带被她挤压得松斜,纪珍棠便抬手帮他紧了紧,就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恰恰好被门口一个中年男人的视线捉到。 大概是个生意人,开口就一股谄媚之气,笑眯眯跟钟逾白打了个招呼:“哟,这不是钟先生,好久没见您过来了。” 那人从包间虚掩的门缝里瞧进来,又打量了下纪珍棠:“这就是你小女朋友?看着还挺贤惠。” 钟逾白捉住她的手,让她暂停,微微冷语:“不要学个词就给人贴标签。” 他是冲门口那人说的。 男人顿一下,脸色难堪,见钟逾白有点生气的样子,吓得双手合十,赶紧说:“抱歉,抱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逾白稍稍偏头,让旁边站着的服务生将门关上。随后,又冲着纪珍棠低道:“以后不用这么做了。” 她问:“怎么啦,系个领带也不行?理他干嘛。” 他说:“怕让人看见,又要说什么贤惠。在外面,稍微防一防某些人迂腐的眼。” 钟逾白简单整了下领口,套好西服,说:“走吧。” 纪珍棠说今天要回学校,于是钟逾白送她到楼下。 他仍然把车停在家属楼门口昏暗无人的老地方,随后和她一起越过停车的广场,在黑暗里,并肩步行。 纪珍棠总在想刚刚从誉云楼出来时,发生的那一件小小插曲。什么贤惠不贤惠的,总让人关联到一些宜室宜家的女性姿态。 的确不是个好的形容,让她很烦躁。 心里憋了些什么,她也说不清,只觉得微微闷堵。 “新的一天,新的顾虑,”到路灯底下,他停下步子,与她相对,钟逾白笑着看她,言语里是把她看穿,带点轻嘲,“说吧,又不高兴什么。” “……”纪珍棠愣一下,吐出一口气,她果然也不想憋着,于是说出了心事,“就是在想,我爸爸说,嫁到你们家的女人下场都很惨,是不是真的啊?” 他像是开玩笑般,说了句:“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纪珍棠愣了下,然后笑了,笑得有些苦涩。 钟逾白望了她一会儿,眼神平平。 她看不出他是在酝酿什么,或是就想这么一直沉默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懒得等了。 “好吧,那我回去啦,晚安——”纪珍棠挥挥手,要走。 下一秒,身子被他往前稍稍一拥,她差点跌进他怀里。 钟逾白没有抱她,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 他说话彬彬有礼,沉沉缓缓。 语调足够的冷静,声音足够的低磁,让人能够感到那股走心的能量。 同样,也让她安心。 “的确,在钟家这样的家庭里,很大的可能,婚姻里的女性,要多背负一些声音,甚至要放弃一部分的自我。” “我从前和你说过,我不在意世俗的偏见,但我不能做到,强求你和我一起无视这些声音,所以,只能尽我最大努力让你认识到,你在我身边,倘若有一天,成为我的妻子——” “无论在家在外,我们相爱就好,不要贤惠,不要懂事。不要规训,不要枷锁。不要你为我放弃。” 纪珍棠听笑了,笑意一扫苦涩,这回是有些动容。她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的不要。” 钟逾白认真地告诉她:“因为我见过她们承受这一些,无论是不是自愿,代价很痛。” 纪珍棠重重点头。 她当然懂他话里的意思。 沉吟少顷,钟逾白抬起一只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轻轻托起她的脸颊,缓声说:记得我今天的话。不论日后我们变成什么样?_[(,不要失去你的警惕心和反抗的能力。 “在做钟太太之前,你首先是纪珍棠。你的名字永远要写在我的前面,我会为你保驾护航,前提是,你自己要屹立不倒。 “这才是我父母的前车之鉴教会我的道理,在风险到来之前,要保护爱,而不是剥离爱。” “我爱你,所以你不会成为她们。” 那天,钟炳文跟他说的前车之鉴,他不是丝毫没有听进去。 但这不代表,他就要心甘情愿和她分离。 分开永远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纪珍棠听得一会感动,一会脸发烫,她百感交集地低下了头,戏谑一笑:“哎呀,什么钟太太,早呢早呢早呢!” 她说着,难为情地侧一下身,不给他看燥热的颊。 钟逾白笑了笑,握住她戴着小蓝的手。 他轻轻揉着那颗钻,说:“是,不急。” 他每次说不急,时间的分秒就像真的在这份沉着里慢了下来。 钟逾白说:“等你找到人生的方向,再谈别的。大事要一件一件、有序地办,才能妥当,不能囫囵吞枣。” 纪珍棠瞧一眼他语重心长的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面临一些重大告白时,人就会不自觉想逃,她忘了再说一遍晚安,撒腿就跑进了宿舍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走了!”回声在他的耳畔盘旋。 钟逾白站在路灯下,目送她很久。 钟逾白办事情很高效,安排几点到几点会见谁,都不能出差池。 于是隔日,是从工作间隙抽空,脚步匆匆去了一趟钟家的西楼老宅,并不打算多逗留。 这是他任务的一环。 不过走个过场,以肇事者的身份来探望一下他这个轻微脑震荡的侄子。 这日天气晴朗,薛堇云在洋楼的后厨择菜。 钟逾白进门时,她背光而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他瞥一眼过去,看见她鬓边青丝间的白发,脚步轻顿。 她跟池樱有所不同,当年薛堇云嫁进钟家时,是跟他二哥门当户对的名门小姐。如今落得这样下场,没人不替她唏嘘。 是他害的吗?钟逾白不认这个锅。 但他陡然想起昨天晚上,和纪珍棠说的那些话。 钟家的婚姻,一桩桩都被经营得一塌糊涂。 怪不得将她吓到,他自己悉数过来,都觉得这些结局也太过死伤惨重。 可是这不会成为他抵触爱与婚姻的理由。 钟瑀的伤势看来是好了不少,脑袋上没缠纱布,坐书房里,在电脑上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逾白站门口,笃笃敲两下门。 “忙什么?”他看着钟瑀侧眸过来、有些惊讶的眼神,没什么笑意地扯了下唇角。 钟瑀冷笑:“托您的福,在泊洋找了个活,暂时先这么干着。” 钟逾白迈步进房间,和他温和地说句客套话:“回来还没好好叙个旧。” 怎么叙???[”钟瑀笑了,指着自己完好的另一边脑门,“这儿也给我一锤子?” 钟逾白笑意渐收。 他走到钟瑀跟前,居高临下望着坐在身前的男人。 钟瑀看起来伤口痊愈,心里的伤还鲜血直流呢:“如今飞黄腾达了,您也不能忘了,您在泊洋,是吸了谁的血才坐到这个位置?我不过回来要一点我自己的东西,到底有什么过分?!” 中秋那天刚碰面还能演一演,今天就直接夹枪带棍了。 钟逾白平静地听着。 末了,他浅浅颔首:“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考虑。” 钟瑀深吸了一口气,瞥他一眼,忽然见到钟逾白领子上的一枚胸针。 是个红色小鲤鱼。 他的话题转得很突兀,想要什么也不说了,就指着小鱼说:“这不错,哪个女孩子给你的吧。” 说着,钟瑀就不客气地上手,想要摘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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