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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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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字之后的名字格外含糊,难以分辨。 孟祁然犹豫一瞬,终究放弃细思,伸臂将陈清雾一拥,安抚般的轻拍她的后背,“不怕……一会儿去医院就不冷了。” 他将身上的外套掖紧了两分,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棉服,给她盖上。 好像回到小时候,他放了学就去陈家探望清雾。 她每天要吃好多种药片,但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他问过苦不苦。 她说一口就吞下去了,哪里会去细抿苦不苦。 但他偷偷把巧克力塞她口袋里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 孟祁然捏一捏她的手,轻声说:“再忍一下,马上到医院。” 到了诊所,医生诊断过后,开了退烧的注射液。 冬天生病发烧的人很多,诊所的输液室里床位都被占满,只能坐在座位上。 孟祁然让陈清雾靠着自己肩膀,手臂搂住她,时不时去看一眼输液袋中的余量。 另只手拿着手机,回复廖书曼的消息,让她不要担心,他会一直陪着清雾。 注射液剩半的时候,陈清雾烧就退了。 几分昏沉地睁开眼,正要抬手,一只手伸过来按住她的手背,低声说:“别动。” 她正要转头去看,听见这声音就不动了。 不是他。 陈清雾盯着手背上的针头,反应了片刻当前状况,问道:“……几点了?” “七点多。”孟祁然说。 “……我睡了这么久。” “你生病了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烧一直不退怎么办?” “吃了退烧药的。” 陈清雾转头去看了一眼输液袋,“就这一袋吗?打完就可以走了吗?” 孟祁然点点头。 孟祁然没有帮她把手机也带出来,料想大半天一定积累了一些订单信息,或许那展览的对接群里也应当会有新消息…… 她莫名的几分焦虑,便伸手去调节流速。 “太快了你会受不了。”孟祁然捉住她的手腕,“别着急。” “……我得赶紧回去,还有一堆事。” “都生病了,着急也没用。”孟祁然有些没好气,“你身体要紧。” 陈清雾叹声气。 孟祁然搂过她的脑袋,“再睡一会儿吧,打完了我第一时间叫你。” 陈清雾全身无力,阖眼靠着他的肩膀,眼皮沉重,却也没有睡意。 终于熬到药水输完,孟祁然叫来护士取了针。 车没开回工作室,却是去了孟祁然那儿。 陈清雾待车停时才反应过来。 孟祁然说:“你那儿太冷了,怕你待到半夜又要发烧。先在我这儿休息一下……” “送我回去,祁然。”陈清雾望着他,语气与神情都十分坚决。 僵持片刻,孟祁然说:“那去酒店。” 陈清雾正要开口,他打断道,“即便是我的员工,我也不可能放他生着病一个人待着。 陈清雾阖上眼,叹声气,终究妥协:“……我手机没带出来。” “先带你回去拿。” 在附近最好的一家酒店,孟祁然订了一间房。 进门之后先将空调温度调高,再去烧水。 陈清雾歪靠在床头,处理累积的微信消息。 水烧开后,孟祁然兑了温水过来,让她服感冒药。 之后,他便去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那架势仿佛是要守着她的意思。 陈清雾说:“你回去吧祁然,不用一直待在这儿。” 孟祁然翘着腿,背靠着沙发靠背,闻声不过淡淡地掀了掀眼。 陈清雾只好说:“我需要洗个澡……你在可能不太方便。洗完我就准备睡觉了。” 孟祁然站起身,“我去买点粥。” 出了太多汗,趁着孟祁然出去的这段时间,陈清雾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酒店的睡袍。 没过一会儿,孟祁然来敲门。 陈清雾只将门开了半扇,说声谢谢,接过他手中的打包袋,“谢谢你,祁然。你回去吧,我应该已经没事了……” 孟祁然瞥见陈清雾身上穿着睡袍,明白自己再进去确实不大合适,就说:“没胃口也多少吃一点。有事随时给我发消息。” “好。” 孟祁然顿了一瞬,将门关上了。 陈清雾睡到第二天九点醒来,疲惫感稍减,只有咳嗽流涕的感冒症状。 她给孟祁然发过消息,便准备退房离开。 没到只过了五分钟,孟祁然便过来敲门。 陈清雾有些惊讶,“你从哪里过来的?怎么这么快?” “你隔壁的隔壁。” 陈清雾愣了下,“……你昨晚没回去。” “嗯。” 怕她有需要,他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下楼退房,孟祁然开车,送她回工作室。 在车上时,手机忽然不间断地开始振动。 陈孟两家的微信群里,廖书曼@了孟弗渊。 廖书曼:听你妈说,今天生日不回南城啊? 孟弗渊:有事腾不出时间,不回了,阿姨。 紧接着,廖书曼和陈遂良各自道了生日快乐,又在群里发了红包。 廖书曼:那跟朋友好好聚一聚。 红包孟弗渊都没领,只回复道:谢谢。 大家对孟弗渊这一贯不甚热络的态度,都已见怪不怪了。 微信群沉寂了一会儿,祁琳又发了消息,@了陈清雾,问她:清雾你感冒好了吗? 陈清雾回复:已经没事了,阿姨。 祁琳:变天就是容易感冒,多注意身体啊。 陈清雾回了个笑脸的表情。 仿佛是不自觉地,她将微信切回到聊天列表,看着那置顶的黑白头像。 无法否认自己到底有所期待。 群里的消息他看到了吧,会私聊她关心感冒的事吗? 等了几分钟,那头像始终没有传来任何新消息。 孟祁然转头往副驾上瞥了一眼。 陈清雾捏着手机,不知正在想什么,神情愀然,仿佛有两分失落。 回到工作室,孟祁然自发地帮着陈清雾将下午要发出的快递打包。 中午一道吃了饭,下午孟祁然工作室那边有事,就先离开了,走时叮嘱陈清雾有事随时联系。 陈清雾给裴卲发了条微信:孟弗渊在公司吗? 裴卲:不巧了啊,他上午刚出差去了。你等他回来再找他吧。 陈清雾:……我不是想找他。 陈清雾:我过来一趟放个东西可以吗。 陈清雾开车去往科技园,裴卲到公司一楼前台来接。 见陈清雾手里抱着一只皮箱,裴卲伸手,“东西重吗?我帮你拿着?” “不用不用,我自己抱着就行。” 一边往里走,陈清雾一边问:“他去哪里出差?” “巴伐利亚。” “他今天生日也要出差啊。” 裴卲笑说:“我倒是想去,但真没那个本事。他是跟SE的陆总一块儿去的,带了团队到纽伦堡医谷做考察。” “去几天?” “至少五天吧。” 说话间,到了孟弗渊的办公室。 裴卲刷了卡,陪她一起进去。 办公室黑白色调,分外简约。 陈清雾走到办公桌前,将皮箱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正准备离开,忽然瞥见井然有序的桌面上,放在鼠标旁的一只水杯。 她心口一震。 当即伸手拿了起来。 裴卲吓一跳,“你小心点拿!这杯子孟弗渊可宝贝了,上回我差点不小心摔了,他三天没给我好脸色看。” 很是稚拙的杯子,白色粗陶,表面是不甚规整的岩纹。 这样的杯子,普通得可能只值十元一个。 她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因为,这是她做的。 高中时候做的。 “……孟弗渊有说过,这个杯子是什么来历吗?” 裴卲想了想,“好像当时提了一嘴,说是从哪儿抢救出来的。”他忽的一拍脑袋,“莫非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物?” 大抵,一般只有古董文物,才用得上“抢救”这样分量殊重的两个字。 可那时候的情形,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大厦将倾。 那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陈遂良得知她要放弃那么好的成绩,报考美院陶瓷专业,劝说无果,大发雷霆。 她那时课余去陶艺教室做的东西,都收纳在了餐边柜里。 陈遂良毫不留情,抄起来便往地上扔。 所有心血,一件一件,当着她的面,摔得粉碎。 情形最惨烈之时,有人来敲门。 是奉祁琳嘱托,来送从国外带回的化妆品的孟弗渊。 外人来访,陈遂良暂且偃旗息鼓。 孟弗渊放下东西,稍作寒暄便走了。 之后,陈清雾又听了好长时间的训。 如此,尚不得解脱,陈遂良还要盯着她,亲自将那些瓷片打扫干净,扔出门外。 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她后来从不再多作回想,仿佛大脑也自行做了记忆封存。 这只杯子,是怎么留下的? 唯一解释便是,当时孟弗渊随手顺走的。 是他或许只是一时恻隐,“抢救”下来的,绝无仅有的孤品。 陈清雾攥着这杯子,无法形容的心中震动。 他说他已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了,可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还做了那么多。 他的爱意是极地冰山,显露的只是一角。 裴卲有些手足无措,因为看见陈清雾神情怔忡,眼眶湿润。 他挠头,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喜欢这个杯子?那你等孟弗渊回来了,打声招呼要过去呗……别人要他可能不会给,你要他一定二话不说。” 陈清雾没忍住噗嗤一声,“……拜托下次出差的事你去行不行啊,还要五天……” “你着急啊?着急你先把杯子拿走呗。” “……不问自取是为偷你不知道吗?” “那没办法了,只能你等等他了。”裴卲耸耸肩,“别着急,东西又不会长脚飞了,迟早是你的。” 后面几天时间,陈清雾将剩余订单发了货,店铺挂上春节歇业通知,工作室整理打扫之后,便开车回南城了。 到家,廖书曼问了问陈清雾身体状况,叫她注意保暖,别太劳累。 末了,念叨了一句:“身边还是得有个人,起码头痛脑热的时候,有个照应。” 陈清雾说:“您说得对。” 廖书曼不由地去打量陈清雾,似觉得她今日怎么出奇的乖顺,不似往常那样绵里藏针地回嘴。 后面吃晚饭,陈遂良的那些老生常谈,陈清雾也都配合捧场。 简直像是生了一场病之后,突然转了性子一样。廖书曼暗自嘀咕。 吃完饭,廖书曼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却见陈清雾正背靠着餐厅长椅,望着餐边柜出神。 廖书曼顿下脚步,“看什么呢?” “您记不记得,我高中的时候做过一些陶瓷,就摆在这上面。” 廖书曼盯着陈清雾,没有作声。 “您记得吧?因为当时我爸把它们全摔了。”陈清雾倏然转过头去,看着她,“就像他当年摔了您买的那套结婚纪念品一样。” 廖书曼拧住眉,“……你想说什么?” 陈清雾笑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次日,两家聚餐。 廖书曼带了一盘提前烤好的鱼,交给祁琳。 两位爸爸互相寒暄。 花瓶里换了新的年花,暗香萦室。 壁炉上方摆着一排的照片,满月照、周年照、全家福、毕业照…… 一切都是这般和乐融融。 坐下以后,陈遂良问:“弗渊还没回来?” 祁琳笑说:“他说明天才能回来。” “那真是遗憾。” “年后再聚也是一样的。” 这一顿晚餐,气氛恍似和往年没有任何区别,两家总结今年,展望明天。 仿佛一切的矛盾,都可消弭于将要过年的气氛之中。 陈清雾全程微笑。 以一种分外包容的心情。 晚餐结束,四位家长组了牌局,而孟祁然眨眼间不见了人影。 陈清雾受不了室内的沉闷,走到后院里,坐在那油橄榄树的阴影里,点了一支烟。 她抬头,望向上方。 正对着的是三楼书房的窗户。 去年的这个时候,孟弗渊就是在这里注视着她吗? 陈清雾揿灭了烟,站起身。 经过客厅时,她听见茶室里传来祁琳的声音,问的是,“清雾去哪儿了?” 孟成庸说,“可能跟祁然一块儿出去了吧。” 陈清雾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没有惊动任何人。 到了三楼,在书房门口停下。 只是下意识地伸手去压了一下门把手,但没想到,竟然没有上锁。 室内一片昏暗。 她适应了片刻,直接走了进去。 在窗边停步,拉开窗帘,朝外看去。 有什么飘落在了玻璃窗上。 黑暗中,细絮纷飞。 是下雪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清雾霍然转身。 门被推开,走廊里的光线切了进来。 来人背光而立,似一道影子那般,冷峻地定在原地。 迎光看去,他肩上落了几许的雪。 仿佛跋涉风雪而来的人,沉冷出声: “……谁让你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下更还是0点,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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