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第一次见到江烈，是在我打工的小餐厅。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我的眼睛，耳朵，脑海，满满地都被他一个人占据。
那天，老板娘为了庆祝开店一周年的纪念日，特别请了江烈他们乐队来给客人们表演。在这一代，江烈所在的“Pink-A乐队”小有名气，时常会在酒吧和餐厅举办小型演出。
于是，在做完我的工作之后，我也站到一旁兴奋地听着他们的音乐，感受着他们给众人带来的激情与欢乐。
毫无疑问，江烈是所有人之中最耀眼最帅气的那一个。他的五官精致，气质凌厉，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特有的摇滚范，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英伦玫瑰，让所有人都凝神屏息。
尤其是一曲结束的时候，他的嘴角会扬起坏笑的弧度，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让人沦陷在他漂亮的酒窝里。
客人们都给予了最热烈的掌声，有很多女孩子顾不得矜持上去借着献花投怀送抱，而他，仅仅只是坏坏随意地笑着附和。
江烈的身上带着天生的叛逆和危险，有着强烈的对自由的诠释和对梦想的执着。
这恰恰是我缺少的。
从小到大，我都在父母的安排下生活，整天除了学习便是学习，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自己喜欢什么不去争取，自己想要什么也无法得到，梦想对我而言遥不可及，自由从来都是幻想的代名词。
依从父母的期许考上了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终于没让他们失望，也终于获得了些许的自由。
而我发现，其实周围很多人的处境都和自己差不多，他们也是如此的平凡麻木，只是按部就班地过着一天又一天。
可是江烈不一样，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这个看起来桀骜不驯，肆无忌惮的男生，身上有太多太多令我着迷的东西，他吸引着我找寻我想要的，争取我一直缺少的。
因为他，我第一次相信了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
江烈，这个名字被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Two.
后来，因为他们的出色表演给客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有很多客人再到我们店里的时候，会和老板娘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再来演出。
眼看江烈他们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商业利益，老板娘便再一次邀请他们过来演出，这一次的演出费，比上次多了一倍。
于是，怀着满心的期待和欣喜，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
他还是那样，留着栗色的短发，左耳上带着闪亮的水钻耳钉，穿着带铆钉的机车皮衣，帅的一塌糊涂。
只要那个颀长的身影往台上一站，就好比全世界都在看着他一样。
表演结束后，他们在收拾乐器，老板娘说，要请他们和店里所有的员工一起去KTV庆祝，于是，一伙人欣然接受，呼啦啦涌进了钱贵。
周围的人跳着唱着，高谈阔论，和躲在一旁的我看起来很不协调。
我没有想到的是，江烈居然会坐到我旁边。
他微笑着说，“你看起来不是很嗨哦，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我惊愕，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里面注意到我。毕竟，我是这么的平凡无奇。
也许是因为向来收敛内向的性格，所有我是那种即使心里很开心也表现不出来的人，尤其是和一大伙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显得愈发的拘谨。
“没……没有啊……能和大家一起玩，我很开心……”?我的声音很低，害羞地不敢看他。天知道现在我的心跳得有多快。
“啊，原来是这样。”江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抿着唇，手指不自觉地叫着衣襟。
“出来玩就应该开开心心的，走，我带你唱歌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江烈拉了上去，我怯懦地躲在江烈身边，不敢直视下面的众人。
“小旭，换歌换歌。”
江烈说着，一边递给我话筒。
“你叫什么名字？”江烈歪头。
“苏尔……”我小声地说道，手心已经冒起了冷汗。
“大家欢迎苏耳——”
江烈一吆喝，下面便响起了阵阵掌声和欢呼声，店员们也都一个个对我挤眉弄眼。
“放心，我陪你一起唱。”江烈对我一笑。
于是，我点点头，终于在江烈的带动下，握着麦克风唱完了整首歌。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竟然也能唱出这么美妙的歌声。
“你唱的很好！”伴着下面的尖叫，江烈对我说。
“谢谢。”我低下头，虽然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心里真的很开心。
“苏耳……苏耳……我可不可以叫你小耳朵？”?下来之后，江烈这样问我。
我知道，他一定把我的“尔”和耳朵的“耳”给混起来了，可是我却不想纠正，因为“小耳朵”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上去是那样子的亲密。
“当然。”?我一笑，那一刻，我贪婪地想，也许我可以和他做朋友，也许慢慢地他也会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也许以后我和他表白我们就真的能在一起。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也只是也许。
慢慢地，因为他经常被邀请来店里表演，我们变熟了，他总会毫无顾忌地揉着我的头，亲昵地叫我“小耳朵”，而那个时候，我真的会害羞到整个耳朵都红起来。
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感觉，跟我对他的，完全不一样。
我喜欢他，变成了我心中的一个秘密，因为我知道，江烈他有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叫叶素，很漂亮很出色。
他们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最相配的，没有人会觊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Three.
那一天，我从学校出来，在去店里的路上，我远远地看到江烈一手为她撑着伞，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他脸上的笑容温柔中带着宠溺，比以往见到的都不同。
我一路跟着他们，看到他们走进了一家甜品店。叶素亲密地帮他把肩头的雨珠拍落，然后江烈调皮地偷亲她的脸颊。
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旁若无人，甜蜜到让人嫉妒。
那天，我在雨里走了很久，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珠，只是觉得整个人好累，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后来我听别人说，江烈和叶素分手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让我很震惊。不知该是喜是忧。
和朋友在附近的小餐馆庆祝别人的生日，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喝醉了的江烈。
远远地，他整个人歪歪斜斜地走着，我知道，他一定喝了很多酒。
在和朋友们道别之后，我走到了他的面前。
“江烈。”
我叫他，他抬起头来看我。
“你是……小耳朵？”?他笑着走过来，没想到，他还认得出我。
满身酒气，他就这么颤颤巍巍地过来揽住了我，凑到我耳边亲昵地叫我“小耳朵”，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气息喷洒在我的周围。
他的味道，大概本来就是这样的，带着一点点危险的诱惑，让人想要靠近，却害怕会被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江烈，你就是个恶魔。
“你的脸蛋，红红的像苹果。好想咬一口。”
江烈的声音如同鬼魅呢喃般萦绕在我耳边，我顿时失去了推开了他的力气。
我看着他绝美精致的脸蛋凑到我的眼前。
顿时，我打了个寒噤，一下子推开了他。
可是看到他颤颤巍巍将要跌倒的样子，又忍不住去扶住他。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迷蒙的双眼却始终像隔了一层雾。
忽然，他一个转身，伸出双手用力抱住了我，我一愣，感觉到他的下巴轻轻地搁在了我的肩膀上，这个姿势好暧昧，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耳朵——”他依旧低低地唤我，却没有下文。
“什么？”我伸出手贪恋地轻抚上他的背，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自私一下，去探一探你的心中究竟藏着什么？
然而，我终究没有等到下文，江烈只是维持着拥抱着我的姿势，却没有再说任何话。
我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的双眼是闭着的，月色淡淡地斜照在他的脸庞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梦幻而柔软，有些不真实的美好。
真正的江烈，是不可能有此刻孩子般不设防的温暖时刻的。
在我和江烈如此大的身高以及体型差异之下，我近乎赔上半条性命才把他扛到了酒店。
Four.
颀长的身型整个嵌入柔软的床面，江烈就这么睡了过去，额前黑色的碎发遮盖住了他的眉眼，我伸出手，轻轻地将它抚到一边。
手离开之际，却蓦地被江烈忽然伸出的手牢牢抓住，然后一股力量快速地一拉，我便整个人都倒了过去，直直地扑在了他的身上。
脑袋伏在他的胸口，他强健有力地心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心里躁得像团麻，这个温暖的胸膛让我思绪一下子混乱无章。
“你不要走。”
话语轻盈，如同是在说梦话一般，但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杀伤力无穷。
我细细地打量着江烈的眉眼，英气逼人，妖艳诱惑，每一处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完美的无可挑剔。那微拧着的眉头里，似乎有别人看不透的痛苦和忧伤。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我淡淡地说道，虽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你”不是自己。
慢慢地，江烈的眉头舒缓了下来，嘴角的弧度从未有过的柔软安宁。我的心头不禁泛起了丝丝心疼，也许他外表的桀骜凌厉只不过是一层牢固的伪装。
就这样，我陪着江烈慢慢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全身酸痛。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是江烈清晰的微笑，带着晨曦微露般的美好。
“那个——”我莫名地有些慌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就像昨天那样，让我一直抱着。你的味道，让我觉得很安心。”
原来，他昨天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我掩着心跳，双手紧张地握紧。
“小耳朵，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江烈的话语柔柔的，但对我而言却像一个重磅炸弹。
“你说什么？！”?我抬起头，惊愕地盯着江烈，不确信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他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我的心跳如擂鼓。
“小耳朵，我是认真的。”
江烈放开我，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眸子好像黑色的珍珠，带着璀璨的星光。
“做我的女朋友吧。”
“为什么？”
我抿着唇，“你喜欢的不是叶素吗？”
忐忑地说出心中一直压着自己的石头，我不安地等着江烈的回答。
“我爱她。”
江烈回答，而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一沉，眼眶顿时泛红，我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没想到，他答的这样毫不犹豫。
“可是啊——”江烈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我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相爱的两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局。有的时候，也许分开，才是另一种解脱。不是我不想，只是我做不到。”
我无言地流着泪，在听完江烈的话之后，我知道，他和叶素之间有我永远跨越不过去的感情，他们是相爱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不能在一起。而我，只是一个可怜到连第三者都轮不上的小配角，这不是三个人的爱情，我也始终都不曾有姓名。
“小耳朵……你有在听吗？”?江烈低低地唤我，我却依旧控制不住我的眼泪，反而哭得更凶了。
温热的液体滑过的脸颊，滑进我的嘴里，带着咸咸的酸涩，好难过。
“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你在一起，试着忘记叶素，试着喜欢上你，可以吗？”
那一刻，我只知道江烈不像我认识的江烈。他的话语，他的感觉，都不像我心中那个桀骜叛逆的存在。从前的他，不会用这样近乎乞讨的语气来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只要是我江烈想要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那个叫叶素的女子吧。
她所带来的伤痛，磨平了江烈所有的棱角，让他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坚硬外壳，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答应。”
终于，我还是无法对江烈说不。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赋予了他伤害自己的权利。就像叶素之于江烈，一如江烈之于我。明知道我对于他只是一种疗伤的方式，明知道这是飞蛾扑火，明知道我一厢情愿的结果也许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却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会掏空自己的一切给你。
“谢谢。”
江烈的笑容很好看，可是，我却莫名地觉得委屈。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会有一朵属于我的花开出来。
Five.
后来，江烈和我成为了情侣，他做着每个男朋友该为女朋友做的，每天都想着法子逗我开心。怕我一个人住在外面的公寓不安全，江烈干脆搬了过来和我一起住。虽然小公寓挤了点，但却有说不出的温馨。
我们一起做早餐，一起逛超市，一起散步，一起在阳台看人来人往的街道。
当我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从后面意外地抱住我。
在拥挤的人群中，会牢牢握住我的手；坐地铁的时候，会紧贴着我，让我可以依靠；生日的时候，会给我精心准备礼物。
我想，也许我给他的那一份安定，真的可以让他忘记叶素了。
一天晚上，江烈他们如往常一样在酒吧里驻唱，现场的气氛很高涨，我坐在下面，跟着他们一起摇头晃脑。
结束了之后，江烈坐到我身边，把我揽在怀里，乐队成员小旭在一边嘀咕，“哟哟，小耳朵，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江烈的眼睛就没从你身上挪开过。”
我和江烈默契地笑而不语。
“你是江烈？”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带着怒气地询问，我们纷纷抬头。
“是我。”
江烈回答，而对面，一个顶着凤梨头的黄发男生一脸嚣张。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男生，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