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皇帝是我，你不满意？（1 / 2）
“小姐，您往这边走。”
贴身丫鬟在杜如霜身前引路。
杜如霜只当看不见她眼中的算计。
“前面是何处？”
“是京城有名的酒楼，您难得出门散心，不如去尝尝味道也好。”
贴身丫鬟面上满是恭敬，藏在衣袖里的手却紧紧抓住袖口，露出了一丝破绽。
杜如霜盯着她看了许久。
看得丫鬟眼神都开始飘忽。
“小姐......”
“好，就去酒楼吧。”
杜如霜立刻同意，率先朝前走，看了丫鬟一眼，“还不带路？”
“是。”
贴身丫鬟连忙小跑着在前领路。
京城闻名的酒楼，果然名不虚传。
杜如霜故意流露出要在大厅找个位置坐下的意图，丫鬟急了，立刻道大家闺秀不能轻易露面，在包厢更好。
杜如霜装作惋惜模样，进入她准备好的包厢。
一道道饭菜上桌。
杜如霜每样都夹了一筷子尝了。
饭毕，她放下筷子，贴身丫鬟立马倒了一杯茶，递给杜如霜：
“小姐，您喝茶漱漱口。”
杜如霜接过茶，刚送到嘴边，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即使灵力不在，作为丹师的训练还在。
她嘴角轻勾，茶送到嘴边欲喝，又拿开：
“你亲自去酒楼小二那里，吩咐一声，打包几份他们的招牌菜送到丞相府。这菜我吃着不错，打算让父亲母亲也尝一尝。”
丫鬟还没看着杜如霜喝下茶水，又怎么舍得离开。
只是小姐的命令，怎么也不能违背。
杜如霜以袖掩面，将茶水倒进了系在腕上的沙包里。
贴身丫鬟见茶水被喝了，总算松了口气：
“奴婢立刻就去。”
杜如霜神色在她出门之后立刻变得冰冷。
知道穿进这个世界没有灵力之后，她关在闺房里，还看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书籍。
她的神识仍然强大，虽然不能像在修真界一般用于探测传音，但是却能让她过目不忘。
而昨日点的那一夜烛火，可是她辛苦读书的证据啊！
从丞相书房拿回去的书籍，除了四书五经，还有好几本医书呢。
不等贴身丫鬟回来，她就起身，朝其余丫鬟婆子道：
“我们先回府，留一个人等柳绿。”
婆子安排了一个小丫鬟留下，其余人簇拥着杜如霜出了酒楼。
一出酒楼，朝着丞相府方向走了几步，到了青楼门口，杜如霜立刻让自己面色苍白，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
她装作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看了眼前的青楼一眼，立刻朝里走去。
白日的青楼，并不像夜晚一般鱼龙混杂。
而这一个青楼，不同于别的青楼，是京城头名青楼，里面女子皆是卖艺不卖身，来往出入的多为才子朝臣。
贴身丫鬟急急赶来：
“小姐，您可不能去那种地方啊！”
贴身丫鬟连忙拉住杜如霜。
杜如霜抬头看看名字：
宵香阁。
很正常的名字。
往楼里一望，里面都是带着笑意的漂亮女子。
贴身丫鬟面色通红，低声在杜如霜耳边道：
“里面，里面都是风尘女子！您进去了，传出去，毁了清白名声怎么办？！”
“毁了名声又如何？”
贴身丫鬟急了，恨铁不成钢道：
“毁了清白名声，您还怎么找一个如意夫婿啊！”
“不如，不如回刚才的酒楼，也比此处强啊！”
杜如霜再次懂了这个世界对女子的深深恶意。
她淡淡盯了丫鬟一眼。
这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却仿佛看穿一切。
贴身丫鬟心里发慌。
她手上不由自主松了力道，杜如霜挣脱丫鬟的手，大步进入青楼。
老鸨笑颜如花迎了上来。
即使见到杜如霜是个千金小姐，面上的热情也没消减：
“客官可有指名？楼里的姑娘们都空闲着呢！”
“若是要与花魁见一面，需要多少钱？”
老鸨笑得双眼的褶子更深，“花魁的话，一个时辰，也得是这个数呢！”
她伸出一只巴掌。
杜如霜点头，“麻烦您安排一个时辰。”
老鸨笑容连连，立刻叫来小丫头带路。
身后的丫鬟不得不交出大笔银子。
贴身丫鬟不甘，咬咬牙再次上前：
“小姐，您......”
杜如霜不再理会她，直接快步走到小丫头身边，忽略了丫鬟的话。
花魁名叫青鸢。
青楼女子，除了一些迫不得已出卖身体的，还有一些，则是从小就被拐了卖进来，模样好看，青楼都是花了大力气培养的。
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可谓是样样精通。
青鸢一进房间，就见到了笔直坐在桌前的女子。
明明她穿着淡粉色衣裙，头上装饰、面上妆容，无一不体现温婉柔弱。
但她的气质、她的眼神，却都在告诉别人四个字：
盛气凌人。
青鸢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只觉得坐在那儿得杜如霜很耀眼，气势凌人，令人不敢直视。
即使幻境再怎样削弱她的实力，她本身的气势，她所修的王道，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一点也改变不了。
青鸢来到杜如霜身前，朝杜如霜盈盈一拜：
“奴家青鸢见过小姐。”
杜如霜并未立刻让她起身，她在观察、评估。
这个女子，是否值得她投资，做她的臣子。
空气静悄悄。
明明眼前女子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让青鸢感到了莫大压力。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总觉得，今日，会发生一件改变她一辈子的事情。
“青鸢，我能帮你翻案。”空灵女声在空旷的房间响起。
翻案？！
她知道了！
青鸢心中一跳。
但紧接着这句话，却是让她头脑一空：
“而你，则要做我的属下，辅佐我称帝。”
称帝？女子称帝？
青鸢听见这一句话的第一时间，只觉得荒唐无比。
这样的朝代，这样的世道，女子被重重束缚，连自由都是奢求，更遑论获得权力，成为帝王？
她抬眼看向面前人，却发现她面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神色。
她是认真的。
“可是，你怎么保证你能成功呢？”
不是青鸢自怨自艾，而是这样的世道，本就不容女子有太多的想法与选择。
“我自会证明给你看，若是你考虑清楚了，可以往相府送一张青色手帕。”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再无交流。
青鸢坐在一边沉思，杜如霜则是用桌上纸笔，在青鸢这个名字后面画了个勾。
青鸢，原是大周朝一知府之女，却因美貌被上峰看中，要强娶其为妾。
知府不愿，那上峰背靠四皇子，借势打压。
一家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
青鸢进入这家青楼，不止因为这家青楼卖艺不卖身。
更因为这家青楼，来往出入的多有权贵，她进入其中成为花魁打探消息，不惜以自身为引，也要扳倒那上峰。
青鸢之下，密密麻麻还有许多名字。
杜如霜并未让任何人进入房间，仅她与花魁二人在房间，待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到了，杜如霜起身出了青楼。
要在女子被紧紧束缚的朝代称帝，确实是极度艰难。
但一旦她做成，她的王道，就会更加巩固。
毕竟，修真界，可没有凡俗界这样能够称王称帝的便利。
丫鬟婆子们被杜如霜身上的气息惊住，根本不敢与她言语，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出了青楼，杜如霜直接打道回府。
贴身丫鬟心里直打鼓，背后已经出了一身汗。
想要刺探询问几句，却被杜如霜一句身体不适，全部堵了回去。
可是，她做得这么隐蔽，潜伏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不可能暴露吧？
酒楼中的大皇子，在包厢等待许久，也没等来人，气恼掀翻一桌酒菜。
暗中关注杜如霜的其余四位皇子的探子，都将杜如霜今日的行踪如实告知。
只是两人说了什么，却是无从得知。
四位皇子眼珠一转，不约而同想出了同样的对于女子而言的致命毒计。
第二日一早，丞相家千金前往青楼流连忘返，贞节不保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丞相一早上朝，就有大臣朝圣上禀报此事，言辞间皆是丞相治家不严。
小家都不能治好，何以治天下？
又如何担得起丞相职责？
但是丞相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并不会因为这些风言风语就降低。
年轻时，皇帝对于丞相是非常信任的，说是肱骨之臣也不为过。
丞相是被皇帝从寒门中一手提拔起来的，就是为了阻断世家大族坐拥权力的道路。
只是，皇帝年龄越来越大。
而丞相此时，却正值壮年。
他也担心丞相权力太大，干预皇权，好在丞相家只有一个女儿。
但坏也坏在只有一个女儿。
这意味着，只要他把女儿嫁给谁，谁就会获得丞相的照拂。
比如某位皇子。
年迈的皇帝疑心病更甚。
即使丞相多次向他表明衷心，他也不相信他的衷心。
如今这风波，倒是能够一测。
几位皇子自觉，自己击中了丞相痛点。
杜如霜失贞一事传出，她的名声必定败坏。
哪怕她贵为丞相千金，也不会有多少人家愿意求取。
此时，自己作为皇子，大度表示不嫌弃，娶杜如霜入府为侧妃，不仅能挽救她的名声，也能在世人朝臣面前博得一个好名声。
怪只怪，杜清风与杜如霜不识抬举，好好的正妃位置不要，非得惹怒他们，来得一个侧妃位置......
五位皇子先后出列，表明事已至此，自己愿意受点委屈，娶杜如霜为侧妃，以将事态控制下来。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看不清神色：
“哦？你五人均有此意？”
“是，父皇。”
丞相听见这禽兽五人发言，再听见皇帝冷冰冰的语气，知道，今日，若是不处理好此事，丞相府只怕全府人头落地。
杜清风闭了闭眼，想到昨日夜晚，女儿来书房找他的情景。
......
“父亲。”
“霜儿，这么晚了，你不休息，来找父亲做什么？”
杜如霜面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正经：
“父亲，今日，贴身丫鬟柳绿，引导我去酒楼包厢吃饭，在我的茶水里下药了。”
“什么！”
杜清风震怒，立刻起身，就要找人将那丫鬟抓来审问。
“父亲且慢，”杜如霜拦住杜清风，“女儿虽然喝了一点，但察觉那丫鬟神色不对，其余的都倒进了这里面。”
她取下手腕上的沙包，上面仍然留有一点异味。
“只是没想到那一点茶水里药效也甚重，如霜本想快快回府，却不想药力突然发作，正巧那时候那丫鬟追了上来，要让我再次回到那酒楼。”
丞相心揪起，“霜儿，那你......”
“父亲放心，女儿并未如那丫头的意，只是那附近没有别的客栈酒楼，只有一家青楼，女儿只能进入青楼，与花魁独处一个时辰，避了过去。”
丞相高高吊起的心总算放下。
杜如霜说完青楼一事，面上染上愧色：
“女儿进入青楼一事，想必是瞒不住了。”
她退后一步，就要跪下，
“女儿不孝，如今一事，想必在官场上，会对父亲造成不小影响。”
杜清风立刻扶住杜如霜胳膊：
“霜儿，你是我的女儿，你只要保护好自己不被欺负，进入青楼又算什么？为父岂会在意这些？你平安无事，为父才放心！”
“不然，你为了那什么名声受了委屈，父亲才会难受不已！”
杜如霜心中感慨，面上也满是感动，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明日，女儿进入青楼之事，想必整个京城都会传遍。女儿名声事小，影响到父亲在朝堂形势甚大。今日的事情，女儿回来后，思来想去，也只有几位皇子，才干得出来。”
“因此，女儿回府后，写了血书一封，表明自己要长留父母身边尽孝，终身不嫁。”
杜清风接过这封血书，这才注意到，杜如霜右手食指上，有一个布料包起的伤口。
烛火昏暗，衣袖遮掩，他竟也未发觉。
“今日之事，让女儿更觉皇子们为人品行皆是下成，父亲明明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女儿也已经如此避着他们，他们却紧追着女儿不放。”
杜如霜垂眼，“父亲，这样的事情，还要有多少件？”
“这天下，真要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吗？”
“霜儿，慎言！”
杜清风大骇，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想到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只要好好的，呆在府里，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其余的，自有父亲母亲为你处理。”
“可是，父亲母亲不能陪霜儿一辈子，父亲只要一日在丞相的位置上，那几个人就不会放弃的。”
“父亲，他们那样的人，都能够当皇帝，霜儿就不行吗？霜儿自小受父亲教导，四书五经都有所通，为人品行，不说比世上大部分人优秀，至少是比得过那几人的。”
“只是因为我是女子吗？”
杜清风已经被女儿的这番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入朝做官，成为丞相，自然也是有为生民立心，为万世开太平的宏愿。
也想千古流芳。
当今陛下是守成之君，提拔他用以制衡世家大族，对他也并非全然信任，他自然是懂的。
他望向自己的女儿，一日过去，她已经脱掉了那些层层叠叠满是装饰的累赘衣裙。
面上不再是熟悉的温婉妆容。
她的眉毛被画的又粗又浓，配上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是如此相得益彰。
杜清风想起了夫人对他说，女儿问她，明明长相更偏妍丽，为何要画细眉。
他们的女儿，是不输任何男子的好女子。
看着面前神情坚毅，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错误的杜如霜，杜清风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威严气势。
他在殿试之时，初次面见先帝圣颜，也感受到了这股气势。
杜清风沉默许久，最后缓缓道：
“给父亲一点时间，让为父想一想。”
杜如霜并未继续逼迫，只道：
“父亲一定记得将这血书带上，明日，只怕那几位皇子，都会急着跳出来，承认女儿名节被毁一事，然后彰显自己的大度，求陛下赐女儿为他们的侧妃吧。”
“到时候，希望父亲一定将这血书呈上，言明女儿不嫁之心。”
“若有圣旨作保，自然更好。”
......
杜清风出列，朝圣上叩拜：
“请陛下明察，如霜作为微臣唯一的女儿，为防出嫁之后，臣二人身边无一亲子尽孝，已经早有留在臣二人身边，终身不嫁之心！”
“微臣多谢几位皇子厚爱，只是如霜一片孝心，微臣实在难以拒绝！”
他将血书取出，双手呈上。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立刻接过血书，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一看，只见全书皆是鲜血写成，字字皆是肺腑之言。
皇帝面色动容，心中却是松了很大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