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突然的变故(一)(2 / 2)
待平静下来,通过询问得知,奶奶事前没有一点征兆,还在和母亲一起摘菜准备晚饭,突然就倒在了门台下面。之后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再也没有醒来,却等着每一个亲人来到身边,她才撒手而去。
中间叫了救护车,她却抓住门框,死活不松手,最后大家明白了,她是想在家里面走完最后一程,就都也没坚持。
她已经八十多岁,在农村,这已经算高寿了。之前一直由父亲、叔叔、大伯轮流照顾,身体也还硬朗,不添麻烦不说,还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一直不想麻烦大家的奶奶,却在最后麻烦了一下她的儿女,再要强的人也逃不过生死轮回。
从奶奶去世开始,项氏族人便来到了院子里,帮着穿寿衣、扎灵堂,安排丧事的各种事宜。本家人只负责把办丧事的钱拿出来,处理好自己的悲伤和泪水就好了。
在农村,老人过了一定岁数,会给自己预备下寿材,摆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项飞的奶奶也不例外,所以穿好寿衣后,就被抬进棺材里躺好,前面放着灵堂,桌子上摆着香烛。
岁数大的老人去世叫喜丧,会有悲伤和泪水,却不至于悲痛欲绝、哭天抢地。虽然眼角含着泪水,大家还是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然后在族人的安排下进行着各种程序。
晚上,由于灵堂设在项飞家,姑姑们都在这里一起相伴着守灵,送奶奶最后一程。
很晚了,项飞的父亲还独自坐在院子里,时不时瞥上两眼灵堂前的相片,眼泪含在眼眶里,却没有流出来。
项飞端着一壶茶坐到父亲身边,倒了一杯递给他,他没拒绝,接过来喝了两口,继而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
他拿过来茶壶,自己又倒了一杯喝进去,看向自己的儿子:“飞飞,你爷爷走得早,六十岁上就没了,你奶奶不容易!”
项飞点了点头,把衣服裹了裹:“你给俺讲讲俺爷爷的故事呗!”
“你爷爷在农村来说挺有本事的,他不认识字,但是会算账,会做生意。那会70年代的时候,俺跟着你爷爷去河东卖粗纺步,路过东边那条运河。那时候做生意叫投机倒把,不敢白天赶路,只能晚上走。天冷,运河上结了冰,但是冰层不是太厚,俺跟他不敢站着在上面走,把包袱丢在前面,自己趴在冰面上推着走。脸贴在冰面上都能听见下面哗哗的流水声,现在想起来还后怕,掉进去连尸体都找不着。”
项飞被父亲的描述吸引,想象着寒冬腊月天,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走在荒田野地的场景。
“那爷爷不识字,怎么做生意?总得记账啊!”项飞好奇道。
“他不识字,但是会乱写乱画,拿着笔,也有个本子,在上面乱写乱画,人家自己能看懂,咱们不认得。”
“再跟我说说那时候的事呗!”项飞竟忘记了悲伤,对那个年代的事感了兴趣。
“那时候俺们去河东柳林坐火车,上面人挤人、人挨人,别说坐连站的地方都容易被人抢走。火车上厕所不够用,到了站点停车,人哗哗地下去一大片,全部在路边脱掉裤子就拉、就尿。男的也有,女的也有,还有小媳妇、大姑娘,那种条件下都顾不得羞臊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俺爷爷就是做生意的?”
“以前也当过村支书,还是共产党员!”
“那俺爷爷是好支书还是坏支书?”
“反正你爷爷当支书,帐就没差过,村公所里面放着一桌子钱,你爷爷就在那守着,最后把钱发下去,一分一毫都不带差的。和你爷爷共事过的那些老村干部,没有一个不夸他为人正派的。”
“那俺爷爷就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好共产党员呗?”项飞还有点引以为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