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江南北（3）（2 / 2）

两人小心翼翼的在两张软凳子上坐下，向朱由榔叙述了这一年以来的所见所闻：

“陛下，吾等走临安府而东出云南，进入广西，广东，此后历经几次艰险才到了镇江城内。不料未过多久，闽王大军便克复镇江，幸赖陛下洪福齐天，吾人取燧发铳，腰牌等物取信于闽王。七月初，闽军克复南京，在原来东虏所在江宁衙门等处设立行在，宫室只是封了未动，以待陛下。”

张拱极作为正主儿，在言语中刻意淡化了刘相那份急智的功劳。一个萝卜一个坑，张拱极可不想被自己的副手抢饭碗，那岂不是要让二十四衙门的公公们都要笑掉大牙？要不是回程路上队伍更大，不好下手，张拱极差点就动了偷偷做掉刘相的想法---在敌占区死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先不说这年头没有法医，即使有仵作验尸，难道行在还能派人去东虏的地盘验尸么?

“自闽王克复江南以来，江南各地一改往日萧条，重新焕发生机，”张拱极腆着比来的时候大了一圈的肚子，“臣所到之处，四民皆安居乐业，闽王军无论过何地，都无有如东虏，官军等滋扰地方之事，臣曾经亲自见到在苏州，一名官兵吃了家茶棚里的霸王餐，结果就被砍了脑袋挂在军营的辕门下面。”

朱由榔点点头没说什么，郑军军纪甚严，这是历史上也有名的。

又说了一些歌颂郑军军纪，治政的事情，张拱极很好的完成了作为闽王殿下水军的任务。但两世为人的朱由榔很清楚，21世纪的政权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中世纪的封建政权做到这些事情就是天方夜谭，哄孩子睡觉用的。

露出一个朕知道了的微笑，朱由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内官：“张爱卿跋涉万里，也是辛苦了，朕让御厨房准备了几个菜，就当朕与你接风洗尘了。”话说的客气，却明摆着要和刘相说悄悄话。

张拱极有点懊恼自己这个老好人做的太过了，以至于惹了皇帝不开心，可自己这一路上揣摩了那么多次应当如何遣词造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该怎么说…怎么万岁爷就是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呢？

回头看了眼那个令人讨厌的杠精副手，张拱极被太监领着上了桌子。桌子上空无一物，当然，即使有什么菜色，他也不敢比皇帝先动筷子。

“张大人，请少待一会儿。”今日值班的沈犹龙令黝黑的缅人内官送上托盘装的点心：“这是陛下亲自推广的番薯点心，尝尝把。张大人远行归来，行在已经变化不少啦。”

张拱极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只感到嘴里一股软软黏黏的甜味，想来是加了不少白糖。

“唉…”张拱极抬起头，环顾四周这座被一些人称之为“阿瓦豹房”的建筑，又舔了舔不知多久没有吃到的白糖味道，不由得感叹这位皇帝的奢侈。白糖在此时的价格，一斤卖几两白银是很常见的，甚至一些偏远地区，白糖的价格能够赶上白银。托盘上肉眼可见的白糖颗粒，在张拱极看来就像闪闪发光的碎银子。

见着张拱极犯了恍惚，沈犹龙陪笑着说：“张大人可是注意到了这白糖？”

“是啊，防微杜渐，吾真想劝谏一下陛下戒奢习俭啊。”

“大人有所不知。虽然咱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七八月间陛下去了几趟城外的糖寮子里，阿瓦的白糖价格就立马下降了快一半，就是在工坊里做工的，偶尔都能给孩子买一块夹着白糖的软糖吃。”

当然，后世那种凝胶糖果和奶糖都是不存在的，此时所说的软糖，有点类似于沙琪玛之类的点心，只是甜度要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