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穆卿依（2）（1 / 2）
青梧在那处想要勾他的脖子，亲昵亲昵，撒撒娇。
穆栖迟却是一把推开她，他的神情十分严肃，像是不容许半丝半毫利差的戒尺。
“怎么了？”青梧出口道。
穆栖迟避而不答。
半晌，他说：“青梧你知道吗，那日我去百荒的时候，君上向我许了一个承诺~”
“嗯？”青梧疑惑出声。
他忽的苦笑一声，像是万分不得已的模样。
“我总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真怕日后我们连个这记忆都没了~”
他看着她，眼神真挚的像是嫦娥养的那只洁白的兔子。
“我向他要了一个承诺，一纸婚书，是我和你的婚书，我~我择好了良辰吉日，制好了大喜华服，就放置在穆府的箱中，我本以为，等我剿灭勾陈凯旋而归，你便会穿着那大喜的华服，在穆府等着我~”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青梧眼眶湿湿的，往日种种历历在目，鲜活的像是今日的未完之事，可到了最后也只是伸出手去抚了抚他的面颊。
“......就差一个落笔的日期，我用这纸婚书换你从灵台而下，我一点也不觉得后悔，若是它能减缓你一丝一缕的苦难，我都觉得值得，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在那灵台之上承受三千彻骨鞭，后来，你同我住在一起，生活的柴米油盐都变得幸福了起来，我想，想和你好好的过好往后的日日夜夜......”
“别说了，别说了~”青梧轻声的打断他。
“会的，会的，没有婚约，我们日后也会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他的眼尾滑落一滴泪：“可你却说，若是有一日，万般不得已也要，放弃你，要离开我~”
青梧拥着他，轻拂着他的后脑勺。
闻言顿了顿，安慰的话还含在嘴边，却被梗在喉头进退不得。
“出什么事了？”青梧心中的焦躁开始升腾起来，这种摸不到边际和心头空荡荡的感觉十分不好。
“我要去凉川了~”
青梧心头的星辰碎了一地，她身形顿了顿。
“什么时候~”
“明日~”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极了在例行公事的应承回答。
......
“你也要去逐杀那些苦命的凉川人了吗？”
“君上命令，不得不从~”
“穆家不能倒......”他像是害怕青梧不理解，紧接着解释道。
穆家不能倒，她自己明白自她第一天识得他的时候，他便在为了心心念念的穆家酝酿积累，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不惜去给陆之恒当书侍，上天给了他机会，天庭上下换血，正是他乘风而起，穆家便几年的光景在那片月菱林畔拔地而起。
他的野心从来都对得起努力，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被野心支配的空心傀儡~
曾经她爱他的纯真善良，爱他的苦痛悲欢，爱他真挚的自己。
“你可以不去？”
......
“我不得不去~”
青梧沉默着没回话。
一句穆家不能倒，她心中的栖迟却倒下了，倒在了荒无人烟的凉川。
“我好像弄丢了我的栖迟？”
她的眼泪不受抑制的掉落，像是一串润泽的珠宝掉入了泥沼，再也捡不起来......
穆栖迟的眸子动了动，像是失魂落魄般的，又像极了苦痛挣扎。
他一把将青梧紧紧的环在怀里。
“你要的我，你爱的我，爱你的我，从未变过，青梧，一定要等我回来~”
亲昵话语落到了她的耳中，变成了临别的誓词。
如果恶战不可避免，生命才显得宝贵。
她的眼眶酸楚肿胀，却是再也掉不出一滴泪来。
真奇怪，她本是爱哭的才是~
......
离别半晌，穆栖迟也只是等的了她的一句：“活着回来~”
他的背影颤了颤，至少还有嘱托，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的，我答应你，相信我，一定会的。
......
凉川的战火高燃，君上派遣陆之恒与穆栖迟出征北荒，死令已下，每个人便只能蒙着头往前冲，顾不得死活，没资格流露恻隐之心，没资格放过任何一条人命，哪怕，只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陆思铭与雷神对于战事产生分歧，雷神主张静等，等天庭支援，而陆思铭却是不然，凭着手中的兵符执意将受困于谷内与谷外的两路生生相比赶入了那片血阵的封印之下。
“你要做什么？”雷神朝着陆思铭便是一阵怒吼。
他只是冷眼的抬了抬眉梢：“开血阵~”
“你疯了~”
“闭嘴。”
陆思铭的佩剑哗的一声刺破长空，划过雷神的脖颈，雷神未曾想他会贸然对自己出手，躲闪不得，脖间被生生割裂出一条拇指长的伤口，一瞬间血花飞溅，滋了穆栖迟满身满目。
雷神平日粗狂豪放，又是常年征战，平常伤痛自然能轻易抗下。
他紧紧用手掌堵住伤口，他只一瞬间，没有害怕，没有迟疑，只是不解，不解往日温缓稳重，娇弱不堪的大殿下，怎会出现这般诡异姿态。
像极了，一个来自于地狱，日日噬血的恶魔。
“为什么？”他瞬时疑惑出口。
那人站在高高的山口上，居高临下，俯瞰终生，他狂笑起来，像是恶魔的鼓点，一阵阵的冲撞着人们的耳膜，震得人心惶惶~
“为什么？”他忽的环视四周。
“这么些年来，我才该问问为什么？”
他像是发了疯，失了神志，只是一次次的苦笑着，笑声震彻苍穹，一点点的转变，由痴狂到不得已的无奈。
山谷内的风刮起来，越来越大，阵风裹挟着热浪，烫的众人仿若置身炼狱。
他随手抓起一位妇人，那凉川人被束缚住了手脚，却还是一脸寻死般的向前冲撞，她的半边脸扛过一刀，伤口处早已腐败生蛆，她张着腥臭的獠牙，不断的扑腾着。
紧接着，他手中的剑光一闪，人头点地。
腥臭的血液染红了脚下的半面地方，随后一声响亮的嚎哭声震慑四方。
一个小小的婴孩啼哭了起来，口中的言语依稀可辨：“娘亲，娘亲......”
一遍一遍无休无止。
......
“哦~”他惊叹出声。
“原来是在护着这个小东西，我说怎么这般暴躁。”
他亲昵似的弯下身，捏着那明显黝黑瘦小营养不良的小脸说。
“想不想，去找你妈妈~”
那小孩只是学着大人的模样想要撕咬，奈何却被陆思铭控制的牢牢。
他轻易的将那小孩提溜起来，缓缓走下来，停在那颗永不瞑目的头颅面前。
他用手按着小孩的头，强迫他看着那残暴血腥的景象，那孩子扑打的更加厉害了。
陆思铭开始不耐烦了起来，把那小孩放下来，听着他跪坐在那颗头颅面前放生哭泣。
他的眉毛抽了抽，嘴角咧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随之，一脚踢去，那颗还流着血水的头颅便瞪着眼，翻滚着，甩出血花，落入那沉寂许久的上古封印。
“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