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公道（2 / 2）

清风时来，水波不兴。萧琰面带微笑等着众人的七嘴八舌渐渐冷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悠闲模样，棱角分明的脸呈现难得的柔和之色。

待大家不再说话，鸦雀无声之时，萧琰朗声说道：“无人鸣鼓报官，并无升堂问话，谈不上断案做主。我萧某人一身素服，与各位汇聚于此，只是出于公心，说上几句公道话。在座的各位都是离乡背井的外来人，这不假，但你们来种兰姑娘的地，却是带着巨大的亏空而来，”见众人都不搭腔，萧琰继续说道：“你们怎么欠上高利贷的我不追究，都不是三岁小儿，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们必须还掉这些钱，因此地会给你们种的。”

萧琰说完，众人脸上颇有得意之色，我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一向信任的萧大人，没搞错吧，种着我的免租地，还着别人的高利贷。我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虽然心中已经骂了他无数遍。

“但是，”萧大人呀，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么，老是卖关子，看着众人又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他，他嘴角隐隐划出一个小小弧度，有些调皮地（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说道：“兰姑娘的地是断不能给你们种了，朝廷如今针对唐境的外来人，会统一编队列户护送至唐国北境，那里有大片撂荒的土地，你们过去后，一成年丁可得田五亩，三年之内免除各类税役，另外你们借的钱，我已跟债主商量过，若是三年之内还完，不再额外计息，我粗粗算了一下，大家勤快些，年成就算不好，也够你们还债外加必要的衣食所需。”

萧琰话音刚落，庄户们炸开了锅，群情激奋，但也只是嘴上吵嚷，并无肢体行动，四五个立于萧琰后侧的沉默汉子岂是摆设，阴冷的眼神给现场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我们不去北边苦寒之地。”

“我们是南方人，唐国不是打下大片南边的土地，怎么不让我们去。”

“大人，我们刚好安顿下来，求你不要赶走我们了。”

“兰姑娘和我等签了十年的租地契约。”

一听到有人提到契约之事，萧琰搭下的眼突地一睁，冷冷地说道：“第一，如今朝廷的政策便是屯边北境，既然你们来到唐国，便要服从，或许政策会变，但当下只能如此；第二，按照大唐律例，你们这契约连租金都没有提及，更无公证人、亦无官府画押，不具有任何效力；最后一点，兰姑娘的初心是帮助真正的溺水者，你们却是借了高利贷存心欺骗，若是兰姑娘硬要追究起来，你们难逃干系，况且前几日听说你们还结伙去寻兰姑娘的麻烦，在我大唐的土地上，如此行事怕是有牢狱之灾的。”萧琰提到牢狱之灾的字眼，可以说得很慢，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一干人低着头，不去自找没趣的与萧琰对视。

萧琰凝神于他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硕果累累的枇杷林，站起身，我也忙不迭站了起来，只听萧琰说道：“至于已经成熟的果子蔬菜粮食，既然兰姑娘许诺是免租的，你们都可以带走。那青黄不接，尚不能收割的——”他略带深意地看着我，眼带鼓励，我只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忙接话道：“我会按市价偿还给诸位，保证你们不吃亏。”说完，略为自得，心满意足冲着萧琰一笑。

萧琰不再说话，眼光长时间停留在我脸上，黑眸好似一泓深不可测的幽潭，稍不注意，便会沦陷其中，无法自拔。（云裁君：请教一下兰木樨同志，有这样的眼睛么，怕是五竹叔的镭射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