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后一课（1 / 2）

匹斯镇勇者公馆内人声鼎沸，镇上的小贩麻子六发现了商机，开始向观众们兜售一种吹起来嗡嗡作响的小笛子。

保安也不拦他。麻子六觉得今天实在是大赚一笔的好机会，他走到人群跟前，把手里的快板打得哗哗作响，极富节奏：

“竹板这么一打啊，别的咱不说，今日我们表一表那蒙卡硫斯……”

蒙卡硫斯的支持者对于接下来的比赛已经意兴阑珊，便专注地听起麻子六的吆喝。只听得麻子六嗓音高低回转，情调悠扬。他头脑灵活，成本大套地现编了一段故事，里头把阿汤哥说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歹徒，因为在比赛中感受到蒙卡硫斯散发出的正义感的威压，一下子跪倒在地求饶。其情节一波三折，动人心魄，弄得蒙卡硫斯的支持者连连叫好。

语罢，麻子六将背后那蛇皮口袋里拽到前面，说在座的都是有钱的大人物，求各位父老相亲购买他这种精致的鲛人骨笛，等会儿一起给蒙卡硫斯加油助威。

其实那笛子根本不是用鲛人的骨头做的，只是镇子上的酒馆丢弃的鸡鸭猪鱼，莫论大小骨头，全叫麻子六打磨成一个个精致的小笛子。

人们受了策动，纷纷购买，之见麻子六拖着自己的蛇皮口袋来回走着，听见银币落到自己的口袋里发出的清脆敲打声。

麻子六的心脏剧烈蹦跳着，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过了一会儿，蛇皮袋还是满满鼓鼓，只是里头不再装满了用各种乱七八糟的骨头打磨而成的笛子，而是换成了沉甸甸的银币，那些银币拖在地上发出清澈的响动，使得麻子六感觉自己正踩在云上，用一口蛇皮袋运送着星星。

他感受到那些银币正在摩擦着口袋底部，使得粗糙的口袋蹦开一些筋条，不过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麻子六，你可真了不起啊，再走几步，你就能到邻家的匹斯镇酒馆品尝最昂贵的美味，即便这样，你那口袋依旧是沉甸甸的，周围人们的目光依旧是羡艳的，你的日子依旧是丰盈富足的。

麻子六这样想着，他低着的头突然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脯上。

麻子六抬头一看，心凉了半截，他分明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保安阻挡了他的去路。

“我们这儿不允许买卖货物，请把你的非法所得交出来。”保安戴一副墨镜。麻子六看着他强壮的身体，发达的口轮匝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手里提着的枪，知道自己刚才的美梦全部化为了泡影。他心里诅骂了一声，该死的警卫，你要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刚才就应该拦住我，你现在拦我，分明是要敲我一笔，祝你那六十岁的老母亲难产而死，死前生下一条狗。

但麻子六还怀着一线希望，他从蛇皮袋中取出一捧银币，双手奉上，道：

“您看这些够不够？”

警卫摇摇头。

麻子六懂了，这警卫是要他所有的钱。他又运用自己出色的语言组织能力动用所有脑细胞把警员骂了一顿，然后挤出一丝微笑，谄媚地说：

“大爷，您行行好，我麻子六也是小本经营，长途跋涉，从奥林镇来到这儿，为了挣这点钱，我是天天磨笛子，您看我这手，手上全是茧子；您看我这鞋，一双草鞋都露脚豆儿了。再说了，您这回给我留点钱回去，以后我还来，回回都能给您钱。您这一口气把我的钱全拿走了，我连匹马……不，连头驴都租不起了，那我以后肯定不来了，那您也挣不着钱了。俗话说的好，丰富长宜放眼量，可持续性发展嘛。您行行好，我麻子六磕头感谢您。”

麻子六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内心把警卫祖宗十八辈骂了个遍，他心想老子这一套下来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之以理，而且套用民间俗语，你妈了个巴子的就是块石头也该动情了吧，也该给老子留几个子儿吧。

结果，铁面无情的警卫坚定地说道：

“你这是违法所得，违法所得上交这是规矩，你那一套都没用。”

娘的！遇到狠角色了！真是没有永远的感情只有永远的利益呀！

麻子六脑子里又蹦出一千字的演讲，可惜警卫把枪一横，另一只手一伸便夺过那口蛇皮袋。麻子六身体孱弱，隔着肉能看见底下的骨头，哪里是浑身肌肉的持枪警卫的对手，他死死抓住蛇皮袋：

“不行啊大爷！您，您起码把最底下的的东西还给我，那不是违法所得。”

警卫一把把麻子六甩开，将一只手潜进银币里，仿佛一架金钱潜水艇，他着实摸到蛇皮袋最底层有几个材质不同于银币的东西，手指一夹，分三次提上来三枚不同的圆形物什。

他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三枚做工精良的勋章。

麻子六心里一慌，感觉心脏突然被挖空了似的。他在奥林镇的酒馆亲眼目睹了弄臣杀掉阿普，之后又看到爱欧前来调查，并且将“英雄”“牺牲”和“空白”押在酒馆，并指出十日之内如果他无法追回弄臣就不再取回这三枚勋章，以此重新树立奥林镇安全部的权威。在场的勇者们答应作证，后来却纷纷离开，镇子上的人们也不知道这勋章到底价值几何，最后决定将他们寄存在总管那里。

对于老百姓来说，阿普这个横行霸道的恶人的死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大好事，他们大多祈祷着弄臣不被爱欧抓住，并且觉得爱欧根本打不过弄臣。不过在麻子六眼里，这实在是新的商机，他通过花言巧语外加大量的银票买下来那三枚勋章，虽然那些钱比这一蛇皮袋银币还要多，但他仍然觉得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他知道几个富豪酷爱收集王城的勋章，但是“英雄”“牺牲”的获得者基本都把这些荣誉看得像生命一样珍贵，所以不管他出多少钱，也一定有人购买。至于那枚空白勋章，他实在是闻所未闻，于是一并买下，准备以更高的价钱出售或者送个友情直接同那两枚勋章一并出售。

然而那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了。

麻子六看到眼前的警卫竟然把三枚勋章挂在自己的胸前，并且说：

“这个也充公了，这是你应有的惩罚。”

“您……”麻子六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看见警卫已经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内似乎冒出一声机巧的上膛，他闭了嘴，自认倒霉。

麻子六啊麻子六，你怎么那么傻呢？你真以为这是适合搞买卖的地方？卖货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谁最厉害？就是这帮走狗，这帮小人物最厉害了。

麻子六垂头丧气的，他似乎闻到风中弥散的一股烟火味，但又似乎没有。他对于一切都暂时失去了兴趣，孤零零地远离蒙卡硫斯的支持区，来到一个角落坐下，打算观赏完考试再回家，不能让票钱也白费了。他听见刚才购买他笛子的区域发出像苍蝇一样嗡嗡的声音，震得人头脑发懵。麻子六叹了口气，又骂了一句街，然后开始观看比赛。

黑夜几乎要被明亮的场馆和激烈的呐喊声吵醒，此时正是夜半十分，是两日的交界线，但场馆内的热闹程度可能会让远道而来的客人误以为场馆犹在白天。

这已经是阿修罗部族的巴啦啦第三次参加考核了，他的头上生长着阿修罗部族的人们特有的一对角。巴啦啦的角看起来不是很大，验证了他还属于年轻阶段。他的战斗力十分强劲，前两次考核都因为在第二场保护平民撤出危险区的过程中将模拟平民杀害被取消资格。而且这两次均是他故意杀害了模拟平民。人们热爱观看巴啦啦的战斗，残忍，血腥，而且赌博中可以为他单独购买“第一战是否胜利”，所以也有很多观众是他的忠实拥趸。

从第一战的购买量来说，巴啦啦的热度甚至远胜于蒙卡硫斯。

胸毛先是击掌，然后举起双手示意大家跟他一起拍来为巴啦啦喝彩：

“大家跟我一起来为我们越战越勇的巴啦啦喝彩。他是阿修罗部族勇敢的战士，将单纯的体术派发扬光大，他凶猛，他残忍，他追逐武学的巅峰。在前两次战斗中，面对强大的对手，甚至是拥有能力的选手，他都是轻蔑一笑，一击将其击倒，这是何等的强大。面对这种对手，即使是蒙卡硫斯来应战也是胜负难料！”

全场响起山崩地裂式的欢呼，蒙卡硫斯的支持者则又开始“蒙卡硫斯，开辟从兹”的叫着，但立刻被呼喊着巴啦啦名字的声浪压倒。

露露缇雅轻轻倚了一下海尹娜：

“呐呐，全场都好像小魔仙。”

海尹娜鼓着腮帮子试图维持严肃，但最终还是“噗”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