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崩溃（1 / 2）
一向连他接近一点点都会脸红结巴的她破天荒地抓住了他的手，周彦光站在大门外，愣愣地看着突然间变了脸『色』，一向冷静的面孔几乎是扭曲的宋思雨。
她紧紧地咬着牙，眼神几乎可以用嗜血来形容，周彦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仿佛意识到自己有些吓人，抿了抿唇，她低下了头。
许久，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刚才还满是愤怒的目光，变成了空洞，甚至有些绝望。
“没事。”她松开了手，“抱歉。”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宋思雨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在他手里，转身离开。
周彦光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酒店前台阿姨奇怪地看着他们，周彦光挠了挠头，看着手里的水果糖，心底有一丝奇妙的，说不清的感觉。
宋思雨缓缓地往家里走着。
五十步，一百步……
没有人抓住她。
现在是七点多，夏季的夜，她们的天还没有黑透，坐落在绵延山脉间的小县城里，她走在难得的笔直平坦大道，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她恐惧了一天的人。
她早该想到的，姜舒干嘛突然间打电话给她。
收到情报了吧，她和两个男生一起走着的情报。
整个城里，感觉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
姜舒不知道跟了她多久，可以肯定的是，一开始不是她发现的她，估计是买菜的路上，刚好看见她，就跟着来了吧。
她本来想直接抓住周彦光，狠心和他进宾馆气死她，不管自己下场有多惨，可是她知道，这样会连累周彦光。
她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家，家里果然没有人，姜舒过了几分钟就进了家门，她提着菜，唠唠叨叨往常一般地进了家门，叫宋思雨出来帮忙，宋思雨切着菜，姜舒唠唠叨叨地说着哪家的孩子又考了第一，哪家在一中的孩子上次月考考了年级前一百，再看看她有多差多让她没面子，又说哪个表姐长得漂亮嫁了好人家，而她这么难看又不好好读书……
尽管每次回家都会有这么一番话，可是今天她又跟踪了她，现在又和没事人一样，宋思雨本就心情烦躁，她一说，她手上力道忍不住加重了一些，终于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一句有些重的话，就成了姜舒的爆发点。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觉得我说错了？！”
姜舒把手里的葱给扔到一边，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就来揪她的耳朵，宋思雨刚好切完东西，菜刀一放下就冷漠地打开了她的手。
姜舒气得脸都白了。
“你自己想想你现在什么出息！学校里倒数！还什么都不会！”
“人家都会钢琴会小提琴，你呢！你就知道画画！你以为画画有什么用！就你这样，难道你还想成为画家？啊？！”
宋思雨胸口都要炸开，她恶狠狠地瞪着姜舒，姜舒却知道她不会怎么样，没有被她吓到，反而被她的眼神更加激怒，伸手就要打她，宋思雨挥手挡住，紧紧地咬着牙，大步走开了。
她走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捂住脑袋，也阻止不了姜舒的声音冲进耳膜，姜舒在外面已经因为她好久没出现的顶撞而出离愤怒，她砰砰砰地砸着门，怒吼声几乎要让邻居都听到。
“宋思雨你给我出来！你翅膀硬了！还敢给我锁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那些事！你们班主任都说了，你就是个软骨头！你现在胆子还大了！和男生一起鬼混了！”
宋思雨的脸『色』阴晴不定，姜舒还是提到了这件事，她现在只想拿着菜刀把告状的那个人狠狠砍死，再一抹脖子『自杀』。
心情烦得要疯掉。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应该出去接受挨骂还是和她吵架。
“宋思雨！你给我开门！”姜舒几乎是在尖叫着吼。
“你吃着我们的穿着我们的！你以为你稀罕？！”
“你现在有出息了！你倔得很！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倔？！”
“宋思雨！你给我滚出来！”
“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你现在就用这种态度回报我？！”
“宋思雨！！”
宋思雨拿枕头捂住头，却没办法阻止声音灌到自己的耳朵，嘴唇快要被咬破，姜舒还在门外骂，不管她怎么捂耳朵都不能阻止那撕裂了一样的声音穿透耳膜。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拳头狠狠砸到床头，她受不了地吼：“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你给我滚出来！你那是什么态度！”姜舒的声音几乎是尖叫，宋思雨脑袋在嗡嗡地响，她受不了地想去撞墙，姜舒却突然间在外面安静了。
宋思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安全了。
可是下一秒，一声沉闷到近乎惊悚的“嘭”声，带着门的颤抖传到了整个房间里。
铁器砸着门锁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过来。
宋思雨坐起了身，看着门，厚实的门在颤抖，门锁没有一点要坏掉的痕迹，她突然在想，要是她开了门，姜舒会不会杀了她？
“你不出来是吧？今天我就把门给你毁了！看你以后还给我倔！看你以后还锁门！”姜舒的愤怒吼声还在传过来。
宋思雨坐在床上，寂静得像是不存在，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一样。
角落里就像是幻觉一般，出现一个小小的女孩。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像『奶』『奶』一样信神佛的存在的呢？
大概是……几年前到这里不久，被揍得浑身青紫，蹲在角落抱着自己惊恐地对着两个人求饶，满脸泪水，满心绝望的时候，她知道『奶』『奶』不会出来保护她，知道沈崎穆已经离她而去，她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于是只能祈祷着……
让她疯掉吧。
疯掉了，就不用再生活在这个世界。
疯掉了，就可以很开心，什么都不懂，就算前一天被揍了，就算是流浪街头，就算是被人侮辱，都可以傻傻地笑，毕竟什么都不懂，又哪来的愤怒，哪来的悲伤。
她拼命拼命地祈祷。
可是她没有疯掉。
她安全地活到了现在，甚至没有如她所愿，哪怕是多一个阴暗的人格出来都好，她神志清楚，知道装疯可以让姜舒和宋彻慌『乱』，知道这样他们就会停下手。
姜舒真的以为她疯了，她还问了旁边的宋彻，宋彻脸『色』苍白，姜舒慌『乱』地后退一步的那一刻，十一岁的她睁着眼睛朦胧地看着雾蒙蒙的世界，那一刻清醒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永远装疯卖傻，可不可以？
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挨打？
是不是就可以装作沈崎穆和『奶』『奶』还在她的身边，她是不是就可以还是很幸福？一向连他接近一点点都会脸红结巴的她破天荒地抓住了他的手，周彦光站在大门外，愣愣地看着突然间变了脸『色』，一向冷静的面孔几乎是扭曲的宋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