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幕（2 / 2）

两个月前卢西安满怀期待来到这座城市，觉得这里的树叶都是发亮的，可惜人潮熙攘终究是涤荡了年少轻狂。他想找一份离租屋近一些的工作，所以在附近看看。目光冷冰冰地扫过一个又一个门面，却始终想象不出自己在那里上班的场景。

闲逛间一丝温暖出现在余光角落，一片温暖的亮光映在前方的街面上，在这样朦胧的雨夜中稍显突兀。卢西安抬头看去，那是一栋高大的写字楼，黑色的楼体仿佛擎天的巨人把周围的小楼都踩在脚下，大雨中透着股莫名的威压。侧面几排窗户漆成醒目的红色，顶层的尖形建筑没入云层交汇闪电。

“就像..一座塔？”卢西安心中隐约地不安，脚步停在那片温暖的光中。

雨点打在光滑的玻璃上不住地往下滑，映出光辉一片。屋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男男女女穿着统一的西装各自忙碌，角落的打印机发出清脆的出纸声，左右两侧的欧式沙发在大吊灯的映衬下更显端庄大气。精美的印花地砖在墙面上折射出优雅的光弧，沿着大理石踢脚线消失在走廊尽头。摆满杂志的书架横列两侧，让人不自觉遐想那朴实的书香。

此刻卢西安撑伞站在细密的雨中，感觉那面透明玻璃像是从天而降，把里面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他心说这里似乎还行哈，便伸出手整了整前天刚剪的头发，收拢雨伞放进入口左侧的雨伞架，脚上那双耐克鞋使劲在入口的地垫上磨蹭，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第一感觉是暖和，卢西安心说果然里外不是同个世界——至少温度上不是。他站在大厅中央的吊灯下，像个进城务工的农民不知该跟谁搭话。一位女前台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走上前来微笑着说。

“你好。”

“你好你好。”卢西安也尴尬地笑了笑。

前台引他来到右侧的沙发前，比了个请坐的手势，随后自己也在对面坐下并说。

“需要什么帮助吗？”

“呃..那个，你们还招人吗？”卢西安碰到漂亮女孩就必须在说话前加“呃啊这个那个”这种表意不清的词。

“请问你要应聘什么职位呢？”女前台面带微笑。

“实习生。”

“好的，请填一下表格。”女前台拿来表格和笔随后走向经理办公室。

窗外雨意渐浓。

“ps会吗？”男经理看着表格，头也不抬。

“不会。”

“文笔怎么样？”语气略显傲慢。

“不咋地。”

“打印机总会用吧？”经理似乎失去了耐心。

“没用过。”卢西安已经从经理的表情里看到这场面试的结果。

“那你会做什么？”经理冷笑。

卢西安一怔，如果经理嘴里说出的是这句以外的任何一句话，他都会道谢离开。

“我，我，我会打字！”几乎是憋出了这句话。

一旁的女前台扑哧笑出了声。

“我打字很快。”卢西安快速补充道。

“哦？我瞧瞧。”经理似乎对这个男孩起了兴趣，主要是对他满脸不服的样子起了兴趣。

这个临时想到的技能多少能挽回一些他的尊严——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铺在桌上，字迹还算工整。卢西安手眼齐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游走，发出清脆的啪嗒声，目光在A4纸和屏幕上来回切换，比输入法词框切换的频率还快，没几分钟便用令人惊讶的速度在word中完成了输入。一旁的女前台欲拍手叫好，男经理先开口道。

“明早八点入职培训，别迟到。”头也不回地走了。

面试通过了，卢西安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他抬头看了看这栋写字楼，撑伞踏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