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劫后（1 / 2）

“玛雅人的预言...”梅杰尔看着手中玛雅残卷的拓印本，迷惘道。

“太阳王似乎来得早了一些，是吗？”病床上的黑川内武醒了。

梅杰尔不回应，翻到最后一页，以食指按在页面上，字字斟酌地反复确认那一段预言——恶魔将于第六太阳纪的末尾降临人世，它的光耀将化黑斑，它的心脏将化杀戮，它的眼瞳将化浓黑，它的灵魂将化巨翼，它的臣民将化恶鬼，它的暴怒将化灾变，它将化茧，它将沉沦，它将毁灭，它将以目光刺穿地核，它将以血雨扫荡天际，它将以巨焰吞噬人间，它是神明，它是王嗣，它是文明的催灭人，它是科技的毁断者，它——玛雅残卷于此处断开，其后卷遗失在世界角落。

梅杰尔的思绪被这段预言扯回一周之前的国防部大屏幕上，那太阳之茧颤抖的场景依稀浮现着，恐怕——那就是太阳王的降临了。

“看来，赞王计划不得不提前了。”黑川内武坐了起来，紧皱着眉头叹道。

梅杰尔沉默地看着窗外，华盛顿还未从四月末的阴霾中脱离出来，滂沱依旧。此时医疗部的大门开了，美洲联军总司令冯·休斯曼和美国总统克勒利斯·雷蒙带领各部门领袖进入病房，大量士兵驱散闲杂警戒门外。此时澳美两国政治军事领袖齐聚在这个不大的病房里，而上一次有两个或以上超级大国集权者聚首，还得追溯到21年前的那次“黑日之灾”事件。梅杰尔看到二人，急切询问道。

“快告诉我太阳王已经死了，波塞冬号一定能灭了他的，尸体在哪里？”

休斯曼先是沉默，随后将一个暗红色的档案袋递给梅杰尔，开口道。

“这里需要你们确认太阳王的样貌，否则我们无从得知他是否存活。”

梅杰尔抹了抹手心的汗水，颤抖着接过档案袋，开始一张张地端详里面的照片——第一张照片是白色的，整张照片近乎于曝光的白，那是绕地卫星拍下“海王座”爆炸瞬间的大洋洲岛屿，可照片里没有岛屿，只有极耀的白光。梅杰尔知道那威力，并未多看就将其扔给黑川内武；往下是第二张，接上前面的核爆，是一小时后的澳大利亚，同样由绕地卫星拍摄。完全相反的是，照片上漆黑浓密，看起来就像是卫星的摄像头被一块划烂的黑板堵住了，依稀可见毁灭的沟壑纵横。不是卫星没拍到，是大洋洲没了，整座大洋洲岛屿连带周圈环海都被“海王座”吞噬了，空余极黑交错。他继续往下看着；从第三张开始，画面近了一些，是美军直升机在4月31日号拍摄的，也就是昨天。毁灭的大洋洲进入搜寻阶段，照片里的天穹是黑色的，更甚于阴霾的暗色一直延伸到没有尽头的远方，压抑笼罩了整座大洋洲岛屿。天空的黑暗显得地面上的巨坑更加突兀，无数黑点密密麻麻地布在坑里，那是搜寻人员，以人的渺小来比这巨坑，其直径约莫数百万公里——一颗“海王座”，几乎摧毁半个大洋洲。深度无法目测，根据美国后勤部队的数据，“海王座”核爆发生后的十分钟，大洋洲的平均地层厚度已经被削去19千米——地壳才17千米！“海王座”的核爆已经熔穿地壳接触地幔了，那些已经冷却的岩浆就是最好证明；第四张照片更近了一些，大量士兵穿着防化服寻找着什么，梅杰尔愈发紧张了起来，额间汗水不断，生怕看到自己担心发生的事情；第四张照片被扔到黑川内武的手里，来到第五张——大量焦黑的尸体平铺在巨坑里，足有上万具。

“这些人为什么还保存着完整的躯体？”梅杰尔不解道。

“你继续看就知道了。”休斯曼神情凝重。

就在梅杰尔移开第五张照片的瞬间，一时魔怔，手里剩余的三张照片飘在地上——一对上百米高，数百米宽的、表面焦黑的膜翼伏在画面中央，搜寻人员站在那对膜翼上，只有蚂蚁大小，且没有任何接口，两蝠巨大的膜翼就那么紧紧地贴在巨坑的表面，像是...被什么东西褪下来的。休斯曼捡起地上的照片，问道。

“我们试过各种方法想要从地面上撕去这对翅膀，甚至动用军用直升机来拉升它，结果四架直升机都因无法控制平衡坠毁，这是什么？”

“这是...”梅杰尔刚要开口。

“这是太阳之翼！你们这些蠢货竟然想用直升机拉动太阳！”黑川内武暴怒。

“黑川内武！别忘了你在跟谁说话！”休斯曼以更暴怒的语气回应。

“你他妈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这里是美国！不是澳洲！更不是日本！你算个什么东西！”

两人怒目对视，以不堪入耳的脏话对喷。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美国总统克利勒斯·雷蒙大吼道。

“都闭嘴！这里是五角大楼！不是你们的后院！”

那两人谁都看不上谁，同时别过头去。梅杰尔颤抖着捡起了地上一张照片，没来得及细看便被黑川内武一把夺了过去，他怔怔地看着，眉头紧成了一把锁——那张照片里竟有两位活人，呆滞地站在原地，黑川内武认识他们，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是三四号实验体，耿天浩和千雪，这两人竟在天地核爆中幸存了下来。梅杰尔大怒，一把将照片夺了回来。

“我的国家毁了，你的儿子活了，我真恨不得一枪打死你。”他一口唾沫啐在地上，以表总统的愤怒。

黑川内武没有多余的思绪理会这些怒骂，他本已经打算赔上一切去阻止太阳王的复活。现在看来，那些焦黑的尸体是在太阳之翼的保护下存留了完整的躯体，两位意志人更是存留了生命。他反应过来，大声吼叫。

“卢西安呢！他还活着？”

梅杰尔甩来最后一张照片，双手按着额头作痛苦状。第八张照片是由绕地卫星聚焦拍摄的近地画面，相当于身处高空三十米的地方向下看去，时间是4月23日凌晨3点26分，核反应轰炸四小时后——巨大的圆坑已经塌陷，岩浆不断从地幔的断层里喷涌出来，焚烧着满地早已焦黑的尸体。那对巨大的太阳之翼伏在地面上，看似还未与坑面紧贴。前方有一个人形，不，两个，有些模糊，依稀能看到的是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个人在奔跑，正赶往不远处一架漆黑的直升机。

黑川内武看到这张照片，一把掀开医疗棉被摔下床去，大叫着命令。

“查！快查！这架直升机的编号！所属国家！有人先于我们得到了太阳王复活的消息！”极吼再次摧残自己尚未痊愈的喉咙，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