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收放自如（2 / 2）
“不行，奴婢实在是不能，这有违礼数啊。”彩星继续摇头，她熟知宫中礼数，她也知道长公主为人善良，重情义，可是这件事情万一被别人传出去，不仅是长公主，那淑妃娘娘也会被人诟病的。
“彩星，不要推辞了，既然长公主喜欢你，你便坐下来一同用膳吧”贺兰玉开口说道。
“这…好吧”彩星有点诧异的看了贺兰玉一眼，因为不敢驳了贺兰玉的面子，只好犹豫的答应，但心里却是感觉惊讶极了，淑妃娘娘不是平时最注重礼仪，最注重尊卑秩序吗？可是今日却也主动开口让自己坐下吃饭，彩星觉得这辈子可以伺候淑妃娘娘与长公主，真是何其幸运，可是阿唯却不珍惜。
“不过彩星你得现在先站一会儿，等饭菜送上来了，佩儿也出去后，你再坐下，要不被佩儿看到的话，她肯定会心里不平衡的。”婉儿冷静的说道。
“是，彩星明白”
“婉儿，你真的是聪明至极”贺兰玉看着婉儿感叹道“若是你深处这后宫之中，必然没人能够斗得过你，若是你把那些善良改为阴狠，或许朝堂都能被你掀出一番风浪”
“姑母说的也太夸张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怎么能影响到朝堂呢?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已经是无可奈何了，倘若是为了争宠而玩弄心计，我绝对做不来。”婉儿苦笑着说道“而且我这哪叫做聪明啊，其实都是些防人的心计罢了。”
“好了，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便拿了十句来还我，果真是伶牙俐齿，而且还多了点刁钻，大概是把阿唯的坏性子也学了一点，对了，她怎么没来，她又和你闹矛盾了？”贺兰玉平静的说道。
“没有，她睡觉呢”婉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概是在桃花苑，不知道为什么阿唯突然谈论起了高檀，然后彩星说重了几句话，阿唯就又生气了吧。
“你就别骗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是你最宽容，一直重情重义，不管她怎么对你发脾气你也还是要哄着她，她只是以后奴婢而已，在你面前却耀武扬威的很，仗着你对她的关心，她早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贺兰玉不满的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阿唯这人总是那么爱发脾气，一点也不能容忍，可见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你却一直都不肯让我动她，你这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姑母，能不能不要把什么都要牵扯到阿唯的身上，您能不能对阿唯减少一些偏见呢，她为人正直爽快，真的不是您说的那个样子，你只是不了解她而已，何况我已经对她许下了承诺，必然会竭尽全力保护她，护佑她一生平安快乐，我自然是不会食言的，而且我有愧于她太多，做这些其实也是不为过的。”婉儿认真的说道。
“秋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与你何干?当初进宫是秋蝉自己愿意，自己为了报恩主动要求进宫的，最终让她做事情，她却不听从你的指挥，私自去救高檀，最后还连累了十三殿下，本来十三殿下手里握着兵权，又对你极好，以后还能加以利用，可是全被秋蝉一人所破坏，就算是她死也是死不足惜。”贺兰玉怒声说道“对于你而言，秋蝉所做的就已经是不忠了，你为何还要整日愧疚，苦苦折磨自己，不放过自己呢，还有阿唯，她只是一个婢女，却以下犯上，多次与你发脾气，随意耍性子，这就是她的不义，你却还是要顾念什么恩情，然后继续纵容她，她之后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的。”
“不管结局如何，秋蝉都是帮我做事，她最后也并没有背叛我，供出我，而阿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在努力寻找着她的姐姐，我明明知情，却刻意隐瞒，直到最后也没能让她见她姐姐一面，即使我不愧疚，又如何心安理得，只有对阿唯好，我才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我才会不那么压抑，我真的做不到收放自如，我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已经选择了做个恶人，已经都走到了这一步，却还是被一些东西牵牵绊绊所影响，我只能徘徊不定，我真的做不到收放自如。”婉儿有点悲伤的说道“我有时候很恨自己，明明就是一个恶人，却偏偏还要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婉儿，你只是善良，你并没有错，你也不是恶人，我们不是平白无故的害人，我们只是为了铲除那些真正的恶人而已。”贺兰玉叹了一口气道。
婉儿摇摇头，苦笑着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当年贺兰家受冤被灭满门，这血腥惨案，深仇大恨，我们每个人都记在心里，一直等待着复仇，想要让恶人付出代价，想要为贺兰家洗刷冤屈，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计划还是筹谋着，我们让恶人多活了几年，却又让我们自己多恨了几年，似乎这几年没有一个人是坦坦荡荡活着的，大家都背负着仇恨，整日难以入眠，可是即使复仇成功了，即使宇文护死了，高湛死了，可是我们失去的那么多亲人又还能回来吗？相比较于过去而言，似乎结局是一样的，我们永远都失去他们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每次想到这，我都有种无力与颓败感，我觉得自己怎么做都是错，自己怎么努力去做都无法让一切回到过去。”
“最起码报了仇，杀死了曾经害过我们的人，为贺兰家重新正名，他们在天上看到这些也可以安心了，瞑目了，否则我们贺兰家会永远被历史，被天下人所耻笑，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贺兰家是一个背主求荣的奸佞小人，只有正名，才能对得起那些列祖列宗，对得起曾经创下贺兰家族的祖祖辈辈们。”贺兰玉眼神复杂的说道“而且宇文护残忍心狠，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当年贺兰家便是受他其害，可是除了贺兰家，其他家族又何尝没有不受他的迫害，他的目的是皇位，他想要名正言顺的皇位罢了，我们是北周人，身上流着北周的血，贺兰家自古忠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忠诚北周皇上，为北周皇上效力的，我们必须铲除掉宇文护来让皇上心安，宇文护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为了当上名正言顺的皇帝，必然会残害很多无辜的百姓，所以我们必须解救百姓们于水火之中。”
“可是复仇计划的代价太大了，已经有了很多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那些无辜的生命不应该被连累进来，姑母你也一定还记得东宫事变的那一天，东宫太子的罪行与东宫宫人何干，为何把那么多的宫人与宫婢都要仗杀或者是折磨死掉，我们只是为了铲除掉一个太子而已，却阴差阳错的让那么多宫人含冤而死，当时血流成河，仿佛天上也变成了红色，随着一声声惨叫停了下来，东宫也立刻变得荒无人烟，死气沉沉，是她们的血染红了东宫，也是她们的血染红了天空，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一天，我有时候也会想，倘若当时我用其他方法对付高纬，是不是那些宫人就不会遭受到连累了呢?还有高俨，他还那么小，那么天真可爱，又总是缠着我，可是却离我远去，自从他不在了，我就感觉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我觉得我再也不会快乐了，因为高俨把我的快乐也带走了。”婉儿似乎是回忆起了极痛苦的事情，双手抱头痛哭道。
“婉儿，你不要多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贺兰玉走到婉儿身边坐下，轻轻抚摸着婉儿的头安慰道“婉儿，姑母知道你心里苦，你还这么小，却要承担这么多，姑母真的是很心疼，很难过，你若是想哭，便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
“长公主，你不要难过了”彩星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婉儿。
“我不要哭”婉儿抬起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即使是哭，那也得等手刃了仇人以后，不过等报了仇，大概我们都会开心的笑吧。”
“淑妃娘娘，可以用晚膳了吗？”佩儿在门外敲了敲门道。
“端进来吧。”贺兰玉平静的说道。
佩儿推开门，和一些宫女依次把饭菜端到了桌子上，然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彩星，快坐下吃饭。”婉儿笑着看着彩星道。
“是”彩星有点别扭的坐了下来，虽然平日里也和长公主一起吃过饭，可是如今淑妃娘娘也在，淑妃娘娘是最注重嫡庶尊卑的，从前侍奉淑妃娘娘的时候便是那样，所以和淑妃娘娘同桌吃饭，彩星觉得极其别扭不自在，可能最多的还是自卑与担忧吧。
“哇，怎么都是一些清汤之类的啊，连快肉都没有。”婉儿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些饭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