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婚礼（1 / 2）

靖安九年二月十六，天大晴，宜嫁娶。

顾蓁并非是皇后，然而公主出嫁是由她一手操办，她又是从一品贵妃，位列队间并无不可。她穿着贵妃服制，是只比红色浅一层的绯色，头上五尾金凰耀目生辉，亲手扶着姜后站在她半步之后的位置上。

姜后见了她的装扮觉得刺眼，原本要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却发现顾蓁的手紧紧的抓在自己的胳膊上让她无处施力，此刻又不好发作，只得不去看她。

顾蓁脸上笑吟吟的，映衬着喜庆洋洋的胭脂和宫中张灯结彩的喜气极为祥和，只是偶尔露出一点不舍还真是像一位不舍女儿出嫁又为她由衷欢喜的母亲，比姜后的神情看着更应景。

瑶光公主身着大红喜服跪在殿下向苏太后，萧屹，姜后叩拜辞别，谢过养育之恩，顾蓁这才松开姜后的手避过瑶光的礼仪。

姜后的大嫂子韩国夫人穿着诰命服饰为公主引导上轿，她扶着瑶光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见瑶光站住了脚步，低声问道：“公主殿下，这上轿可不要回头啊，不吉利的。”

瑶光愣了一下，丝毫没有离家的哽咽和不舍，笑道：“婶子说的，本宫记下了。”

她脚步不再迟疑，将背后如芒目光当作自己自作多情的想象。她的亲生父亲没有丝毫不舍，要她“端庄持重不失天家威严”，她的母亲，连添妆出嫁的头一天晚上都不肯亲自到绿水殿来看她一看，这场浩大的婚嫁是一个她母亲的宿敌一手促成。

瑶光知道，姜后并不是不爱她，只是更爱自己，爱她皇后的地位，爱那天生的自尊。她拼尽全力维护这些，为之欢喜为之怒，往后数多少位，才到这个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荣光的女儿。她有着一点留恋，借助着姜后遗传给自己的自尊心把求之不得伪装成不屑和憎恨。

而她心中不无欢喜，这条红毯铺就的前路尽头是她一眼相中的如意郎君，是那桃花树下的青衣飒沓的少年，是宁静的归属。

为此，她意图获得从姜后那里求不来的爱，走向了一个她不该选择的未来。

顾蓁目送她一步一步走上轿辇，被垂下来的红色帘子遮挡住最后一点色彩，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放下悬着的心。

好在，好在，一切顺顺利利，这个可怕的女人终于离开了这里。从此姜后失了爪牙，变成了耀武扬威的无能老虎，姜家失去了宫中的象征，两者相互依存必要一起倒下才算轰轰烈烈干干净净的退场。

等到她缓过神来，却见那轿辇已然远去，然而所有人依旧站在原地似乎要目送着这位本朝第一位出嫁的公主消失在遥远的宫门尽头。直到那送嫁的命妇和宫人浩浩荡荡消失在宫门的转角，苏太后才率先转过来，由萧屹亲自扶着拍拍他的手道：“从前还觉得自己年轻，如今连孙女都要出嫁了，这才是真的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