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想法（1 / 2）
时若闻心中回想着关于紫泉宫的情报线索，无奈却想不出来什么，倒不是碧落楼查不出来，而是没什么必要去查:朝廷不批，碧落楼并无多余财力人力去做这些事情。
所以当书生丙说他想起来时，时若闻亦是眼前一亮，盯着书生的方向，眼神炽热。
书生丙依着记忆中的大概，缓缓道:“当初典籍中对紫泉宫的记载只寥寥几句，其中除了提到怀州这个地名外，救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不过，当时同在怀州的，还有一位江湖称之为‘蓑笔翁’的前辈。蓑笔翁喜好山水，常居怀州，又是散文大家，平日里游览之余也会写下游记。大抵是三十四年前，在他的一篇游记里写过一段他在武清县外的经历。”
说罢，书生却不讲话了，凝着眉想了半天，最后却无奈一摊手道:“不过却背不出了。只记得其中有一句’着天青长衣者游于其间，如云岚出天，清江迎月，吾细观之，嫣然近紫。”
时若闻也识文断字，却不是读诗阅文的才子书生，此时听的是两眼发懵，像是在听天书。不过大致意思他听得懂，也知道这并非陆道玄所问的答案，故而仍旧保持着沉默。
成万寻倒是哈哈一笑，“蓑笔翁？我看是秃笔翁才是，到底是书读的少，文章狗屁不通。”
书生丙轻笑着开脱道:“这位前辈只是好文，并不善文罢了。”随机把话题拉回正轨:“关于陆盟主所问，江湖上并没什么公论，不然答你的就该是时若闻了。我之所以提起这几句，是因为蓑笔翁在后记里写明了，这一句是描述当时他在山里看到的几个采药之人:天青色的素衣长袍，饰以紫线。后半句是指这些采药的人认真探寻的样子。那位前辈还形容这些人找草药的样子就像是在找仙丹一样。”
这打扮并不罕见，近些年更是越发少见，时若闻脱口而出:“紫泉宫。”
“不错，”书生丙笑着道“青衣紫纹，确实是紫泉宫的打扮。当时秃笔……哦不，蓑笔翁前辈去的是座荒山，虽不是什么过于孤寂荒凉之地，”讲到此处，书生下意识瞧一眼四周，继续道:“但也不是什么钟灵毓秀的上等药园，紫泉宫去哪里作甚？”
这后一句，自然是对当时做药材生意的大道盟问的。
陆道玄沉吟片刻，思索道:“怀州处河北道，药材数量和种类都不如江南，若说有什么药材是怀州独有……”
“怀州武清县产一种野果，赤色紫叶，常被人和普通野果混淆。”
讲话的却是方枕山。
书生丙看着他，办是疑惑半是恍然，忍不住问道:“你的暗市里流通过？”
多年前方枕山尚未被关入雷泽时，最大的成就就是在南方建立起十八间暗市，以金陵城为中心，辐射至整个江南道。暗市之中百无禁忌，拍卖过最贵重的货物是一枚纯正的传国玉玺，最骇人听闻的货物是一颗跳动不止的心脏。
暗市拍卖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除了玉玺和心脏，还有一切世人想象中和想象不到的物件。
但无论是什么东西，能进到暗市里都代表它极为可贵。
书生丙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来有什么朱果紫叶的奇异草药，一时间急得调脚，方枕山却又沉默了，书生忍不住问道:“方枕山，那果子又是个什么东西？”
方枕山看他一眼，神色虽冷漠，却还是答道:“朱果紫叶，冬生秋盛夏死，闻之无味，食之微甜，浆液金黄，独产于怀州。三十三年前金陵卖过一枚。”
书生丙竖着耳朵听得仔细，方枕山却又闭口不言了，书生丙正要催促，老妪笑着道:“他不说是因为暗市的规矩，你急什么？”说罢老妪敲了敲囚室的石壁，发出清脆的哐当声，像是在提醒，也想是警告:“身为暗市主人，别人可以在暗市上百无禁忌，你方枕山倒是三缄其口。并非老身取笑于你，方枕山，你入狱二十来年，我进来时暗市已经被毁去十三处，多半都是祸起萧墙之内，你的徒子徒孙在外头名声都快烂透了，你可知道？”
方枕山淡淡的看她一眼，嗤笑一声，道:“进来才知道，原来东海落于妇人手。”
老妪倒是无所谓，笑着道:“妇人如何，你暗市不一样做不进来？”
方枕山不理睬，只是语气有些不悦，冷冷看她一眼，冷声朝时若闻解释道:“暗市没有规矩，但我却有规矩，我可以告诉你那果子出现在暗市过，但别的却恕我不能坦白。我死可以，规矩破不得。”
时若闻微微皱眉，并未明言，只平静道:“你再无重见天日之时，规矩又算的什么？”
方枕山不回答。
时若闻也知这些人心智坚韧远超常人，若是固执起来自然也远超常人，故而并不再多说什么，只转而道:“紫泉宫这些年势头虽猛，却有条不紊，并没出什么大岔子，足见早有预谋。一时间只怕没什么有用的，还需慢慢查验，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这种药材，那怀州这件不妨先揭过，我先谢过诸位。”说罢微微躬身，起身继续道
:“请诸位继续吧。”
这次是陆道玄率先开口道:“大道盟善于笼络人心，对江湖各大派关照有加之余，拉拢有潜力的小派也是不遗余力，这些事情都需我亲自作为，”讲到这儿，陆道玄神色微变，有些厌恶道:“具体的手段我便不明说了，巡捕司自然知晓。”
“但我执掌大道盟这些年间，使毒的门派也见过不少，打过不少交道。河北道这种风气并不昌盛，大道盟的药材生意在那儿并不怎么顺利，至于怀州，我并没什么印象，唯一记得的，是当初怀州的硝石丹砂，”说着他看一眼玄静，缓缓道:“倒是多的很，据说是修道之风蔚然。”
玄静沉思片刻，摇头道:“未曾耳闻。”他是天下道宗的重要人物，他说没听过，自然是指龙虎山没听过这样的传闻。
一直显得有些消沉的卢无恚忽道:“紫泉宫炼药炼毒，谣传成修道之分也不为过。”
时若闻朝他做个请讲的姿势。
卢无恚也不客气，高声道:“九十三盟不同大道盟，坐的是绿林交椅，行事作风和紫泉宫联系更多。我就曾与剑南道紫泉宫分舵舵主，叫做秦青午的，做过交易。我向他买药杀个人，所以曾亲眼见过他，他容貌并无出彩之处，但身上有些浓郁的药味，和一些道观里的丹炉味道颇为相似。”
“换句话说，查紫泉宫说不定要往炼丹这方面去查。”
时若闻稍觉武断，转而问陆道玄:“大道盟行事谨慎，怀州药材的去向可有记载？”
陆道玄倒是坦然:“正如书生所说的三十五年前，紫泉宫尚只是个小派，不值得关注。何况当时大道盟正为起兵割据做准备，大多精力都偏向朝廷而不是江湖，药材卖的出去便是，筹钱购置兵马战甲才是主要，别的大道盟不管。”
这话直白，时若闻身为半个朝廷中人，倒一时间接不上，只好转而道:“如若紫泉宫和炼丹这些事情有关，却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