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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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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了一部分银行贷款还有剩余,李秋霞陶醉在养虾成功后的巨大喜悦中,人一下子变得松弛下来。钱挣得容易,就不必起早贪黑赶海蹲市场,为了三瓜俩枣忙碌着。

闲着无事,李秋霞迷上了打麻将,输个几百块钱也不心疼,有时还忘了做饭接孩子放学。

海生十分不快:“我挣了一块板,你丢了一扇门。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李秋霞不以为然:“要不是我逼着你养虾,你现在还得顶风冒雨驾船出海。我玩玩怎么了?我有资格玩,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言语之中,就有一种不把海生看在眼里的意思。

后来海生也是经常不着家,渐渐的有风言风语说海生在外面有了女人。质问海生,海生死活不承认,李秋霞连打带骂把海生赶出家门。

过了几天海生回到家里,自然又挨了李秋霞一顿臭骂,甚至提到了离婚。

海生不答应,跑出家和几个朋友喝酒,晚上喝醉了又想着回家。院门紧锁,用脚踢用身子撞院门山响,李秋霞听到了就是不出来开门。

海生决定翻墙头,好容易爬到两米高的墙头上,一失手摔到院子里。肋骨处钻心地疼,头上冒出了虚汗,酒也醒了。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站起身,喘了一会儿粗气还不见李秋霞出来,自己忍痛开了院门踉跄地走出家门。

第二天中午李秋霞才听说海生摔断了三根肋骨,匆忙赶到医院,却见另有一个女人在照顾着海生。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海面上漂浮着大块大块的冰排,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冰排相互撞击发出的咯吱咯吱沉闷刺耳的声响。

3

潮水涨势凶猛,不一会儿就越过了两米多高的架子网,随着潮水的持续上涨,海水灌进皮叉子里。皮叉子已起不到御寒的作用,相反曾加了阻力,潮水拉扯着李秋霞在网杆上直摇晃。

网杆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固定物,网杆倒了只会被潮水拉走,再无生还的可能,她只得脱下皮叉子。

失去了皮叉子的防护,腰部以下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刺骨的寒冷从腿上向全身蔓延。当海水涨到胸口的时候,李秋霞已冻得浑身发抖。

从涨潮到下次退潮要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这十二个小时。生的欲望让她冷静下来,她解下腰间的皮带把自己牢牢地捆在网杆上,防止一旦失去知觉被海流拉走。

潮水涨到脖子下才停下上涨的势头。全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只给她留下一个脑袋用来呼吸,身体里的热量迅速地被海水吸走,从两只脚开始慢慢地向上麻木。

寂静的黑夜,大雾隔断了她与人世间的所有联系。面对死亡的步步逼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躲不开逃不掉,肉体和心理都被残酷无情地折磨着。

李秋霞仰头朝天嚎啕大哭,这是面对死亡所能做的唯一反抗。凄厉的哭声没传出多远,就被海浪的咆哮声和浓重的雾气所吞没。

绝望的李秋霞在心里大喊了一声:“老天爷,你是在惩罚我吗?”

海生的肋骨愈合后,带着外债和虾圈离开家。

离婚后的李秋霞,每次赶海都挑衅似的从海生的虾圈那里下海。她心里还是舍不得放不下,毕竟为了这个虾圈她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也承载着很多美好的愿望。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虾圈,被那个不要脸的**人轻而易举地得到,心头便象被海蜇蛰过一般,伤痕累累,疼痛难当。

海生和那个女人一直躲着她不敢见她,心里的怨气无处发泄,就恶狠狠地诅咒:虾全死光,看你海生还能不能养得住那个骚货。

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听她的,对虾长势很好。她不甘心,绝不能轻易地便宜了那对狗男女,把那柄鱼叉磨得异常锋利。

一天晚上赶海上岸后,海面上飘起了一层薄雾,十几米外见不到人影。她下到水里,把那柄锋利的鱼叉伸到水里,在虾圈闸门的拦虾网上用力地撕扯着。

海里有一种胖头鱼,头大嘴大肚子大,专以虾蟹为食。

据说当年龙王爷给鱼类定寿命,让胖头鱼自由生长。胖头鱼暗中窃喜,一年长一尺,十年长一丈,就敢和龙王爷较量较量。

龙王爷知道后大怒,把胖头鱼的寿命改为一年。从此胖头鱼当年生次年死,也变的凶猛残忍,甚至吞食比自己小的同类。

虾圈的拦虾网就是为了换水时,防止对虾逃走和胖头鱼进入虾圈内。胖头鱼一天能吃十几只虾,对对虾的养殖危害特别大。李秋霞并不清楚鱼叉会对拦虾网造成怎样的损害,只是感到特别的解气。

秋后放虾的时候,海生放鞭放炮,场面挺红火。按他的估计,应该有十几吨的虾。

万没想到,虾圈里的水快放干了,也只捕到几百斤虾。剩下的全是不值钱的大量的胖头鱼,恐怕连虾苗的成本钱都收不回来。

海生瘫坐在虾圈坝上,两眼发黑,虾圈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胖头鱼?后来仔细一检查,发现拦虾网上有一处碗口大的地方被人为地撕烂了,一边责骂吴文斗,一边想要报案。

吴文斗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偷偷主动对海生说:“平时虾圈上也没有外人来,只有李秋霞赶海经常从虾圈的坝上走。就算是她干的,我猜也不是有意祸害你,她还想让你回到她身边。”

海生红着眼一直迟疑着。一扭头,发现身边的女人早已偷偷地溜走。他跳进水里,发疯似的用砍刀把拦虾网砍得稀巴烂,上岸时一头栽倒。吴文斗把他送到县医院,诊断为脑溢血。

脑干出血,海生一直昏迷不醒,急需做开颅手术,可没人来签这个字。海生的父母已经离世,几个兄弟姐妹推来推去,谁都不肯签这个字。

谁签字意味着他要承担一切后果,包括医药费,包括术后护理。甚至要替海生还债,谁都承担不起,也不愿意承担。

海生生命垂危,不能再拖延下去。吴文斗从医院回来找李秋霞,希望她能出面救救海生。

李秋霞狠着心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的死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这些日子里,李秋霞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吴文斗说:“他还是燕子的爸爸。他本可以报案,听我说有可能是你损坏了拦虾网,他才打消了念头。”

李秋霞赶到了医院,除了握着海生的手,流下伤痛悔恨的泪水,她又能做什么呢?

医生说,即使动了手术,也不敢保证能救活海生。即使能救活,也不能保证完全康复,最大的可能是植物人一样卧床一辈子。

李秋霞畏缩了,她也不敢签这个字。

海生的几个兄弟姐妹一合计,要跟李秋霞达成一个协议:只要李秋霞愿意承担海生的一切,就把虾圈留给燕子,等于是变相地还给李秋霞。

李秋霞签了字。手术后的海生虽然活过来,却始终处于无意识状态,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家里的钱花光了,只好把他从医院拉回家里,能活多久算多久,听天由命了。

要账的随后找上门来,没还完的银行贷款,赊欠的虾苗饵料钱,每一笔都不是小数目。万般无奈,李秋霞只好忍痛卖掉虾圈,还清了全部欠款。

李秋霞被海生的几个兄弟姐妹合伙算计了。

李秋霞焦头烂额。吴文斗没有离开回老家,一秋一冬都陪伴在李秋霞和海生的身边,帮助李秋霞照料着海生。

到了晚上,吴文斗跟海生睡在一铺炕上,擦屎擦尿给海生翻身。李秋霞和燕子睡在另一铺炕上,暂时得以喘息和解脱。

海生最终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在无意识无痛苦的状态下撒手人寰,不再拖累人了。

料理完海生的后事,吴文斗迟迟疑疑地想要离开,李秋霞用身体挽留下他。开春的时候,李秋霞告诉吴文斗,卖虾圈还剩下一点钱,足够卖条八马力的渔船。如果他愿意,她买船他使船,收入对半分。

吴文斗答应了,她为他在院子里亮起耀眼的灯光。可是,他会在大雾天冒险来救她吗?

4

李秋霞的身体已经完全麻木不再发抖。大脑里的意识逐渐地在模糊衰弱,眼皮沉重的只要合上便难以睁开。尽管残存的那点意识告诉她,只要睡过去就会永远也醒不过来,可还是好想就此沉沉地睡去,做一个香甜的梦。

心中唯一的牵挂是女儿燕子,让她还能感觉到一点点疼痛。仅存的这点意识在心里大声呼唤:燕子,可怜的燕子......

睡梦中的燕子似乎听到妈妈在喊她,忽地醒了。睡眼朦胧地喊了一声妈妈,却没听见妈妈回答,四下寻找也不见妈妈的影子。

她看看了时间,已是半夜十二点钟,妈妈早该回来了。推开房门,只见漫天大雾什么也看不见,院子里高高木杆上的荧光灯,就像遥远的星辰。

妈妈哪里去了?她害怕了,没穿衣服哭喊着奔向下屋,摇晃着门板呼唤着吴文斗。

吴文斗被燕子的哭喊声惊醒,开门一见密不透风的大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冷颤。心中暗说不好,李秋霞肯定出事了。

燕子的哭声也惊动了渔村里的人,几个渔民赶过来询问,听后直摇头。这样的鬼天气怎么去海里找人?弄不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如果不找,李秋霞就没有一点存活的希望。主意还得吴文斗自己拿,谁也不好说什么,都沉默着闷头抽烟,屋里弥漫着呛人的烟气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吴文斗似乎在向这些有经验的老渔民寻求一种答案:“这样的大雾天,人有没有可能在海里存活下来?”

他只需要一个哪怕是模糊的答案,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家里等待雾散,就可以免受良心与情感的责罚。

谁都不言语。瑟瑟发抖的燕子大声哭叫:“妈妈活着,妈妈活着,我听见妈妈在喊我。”

吴文斗把燕子抱进怀里说:“你别哭,我这就去把你妈妈找回来。”

安顿好燕子,吴文斗走进自己居住的下屋,在一个小木箱里留下一封信。待他走到院子里,抬头凝视着大雾中孤悬的暗淡的荧光灯,他已确定自己该干些什么。

几个渔民陪吴文斗来到码头,帮助吴文斗重新检查了机器加满了油。一个人把吴文斗扯到一边,好心提醒说,糊弄糊弄孩子就行了,真要找也要等到天亮雾散再说。

吴文斗知道这是没人肯和他一起出海找人,愈发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该做回男人该做的事情了。

这是给李秋霞和燕子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吴文斗驾船小心缓慢地驶入海里,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凭着一种感觉茫然地行驶着,他知道李秋霞经常在哪片海域赶海。

雾气浓重,船上的大灯也只能照射到不足两米远的地方。尽管对这片海域相当熟悉,后背还是感到阵阵发凉后怕。

吴文斗稳稳地握紧舵把,不停地擦拭雾气在脸上凝成的水珠。一想到找到的希望极其渺茫,说不定再见到李秋霞时,眼前会是一具被海水泡得发白发涨失去本来面目的尸首,心头犹如又被剜去一块肉,鲜血淋漓难以复活。

他曾经丢弃过一个女人。

他和女人结婚后不久一同走出大山出来打工,他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他在工地上绑钢筋,女人在工地上做饭,尽管很辛苦,心里还是怀着希望。干上几年,攒点钱,把家里的老房子修一修。

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包工头把女人拉进他独居的简易房里。女人半推半就,两个人的关系成了公开的秘密。他去找包工头理论,结果被包工头暴打了一顿。

女人一边给他的伤口涂药,一边劝他,人家有钱有势,惹不起的。

后来,女人常常在包工头的简易房里留宿。他想,忍着吧,家里穷,娶个女人不容易。等年底结了账,带着女人回老家,躲得远远的。

这一天晚上,他有急事要找女人商量,壮起胆子去敲包工头的房门。包工头披着衣服骂骂咧咧走出来,一见是他,轻蔑地像看一只蚂蚁。

他唯唯诺诺地提出让自己的女人先回去,有事情商量。包工头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他和她的正事还没办完,办完了再让她回去。

女人应该听到他来找她,可并没有从那个肮脏的地方走出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十分渺小;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还应该做个男人。

在包工头转身的一刹那,他掏出口袋里的水果刀,想都没想便照着那个硬挺挺的后背扎了下去。一下,两下......他带着水果刀本不是来伤人,而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怕被别人所伤。

包工头倒下去了,他愣了几秒跑回工棚,带上仅有的一点钱连夜出逃。一路向北,最后来到小渔村,在海生家安顿下来。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冬季封海的时候,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躲避,开春的时候再回来。

在海生和李秋霞离婚这件事上,他说不清谁对谁错。出于本能,他觉得海生不够珍惜自己的女人,也觉得李秋霞有些过分,放着好日子不过,尽去瞎折腾。

更多的时候,他觉得李秋霞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比自己的女人强百倍,她不该一个人拉扯孩子,她身边应该有个疼她爱惜她的男人。

那天在雾中,他看到李秋霞在用鱼叉撕扯着拦虾网,他没有前去制止。他能体会到那种绝望中的愤怒。

他只是没有想到,拦虾网上的一个破洞,会让海生倾家荡产。海生想要报案,可把他吓坏了,警察一到,说不定自己也藏不住了。

他不得不把李秋霞说出来,希望海生顾惜过去的一点情分不去报案,没想到却把海生推上了绝路。他觉得自己又一次害了人。

在医院里,看到身强体壮的海生奄奄一息,他暗自感慨人的生命不过如此,只不过不应该被别人去残忍地剥夺。海生兄弟姐妹们的表现,岂不是是在用一种不违法的方式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他内心的罪恶感就此减轻了许多。

海生病倒后,他有了借口留下来,不必在寒冷的冬季流浪狗一样东躲西藏。哪里都没有李秋霞家安全,还能让他体会到一点家庭的温暖。

海生死后,他本该离开,可是他不知道该往那里去,无家可归的日子实在难熬。

李秋霞的身体和一条八马力的渔船,挽留住他逃亡的脚步。一次夜间出海,偶然间发现李秋霞在院子里亮起明亮的灯。开始并没太在意,但每次出海归来都能看到那柔柔的光线,这才明白那盏灯是为自己点亮的。

那盏灯让他感到温暖,让他时时感到有家的存在,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面对那召唤的温暖的灯光,他心里又很痛苦很迷茫,那是自己的家吗?自己还有资格和权利拥有那样一个家吗?

有时候,他会有目的地选择失忆,忘记自己是个逃犯。李秋霞和燕子带给他太多的快乐和安定,让他心里涌起了一份责任感,有能力有必要给这母女俩带去同样的幸福和快乐。

一年下来,虽然还住在下屋里,可他和这个家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住在下屋只是为了避嫌,让燕子不至于受刺激。其他的时候,他更像一个家庭主人般的存在,享受着一个男人所能享受到的一切。

随着天气转凉,海面即将封冻渔船上岸,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行将解体。李秋霞完全信任他,一次次不加掩饰的暗示,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难以决断和选择。

离开意味着流浪,这不是李秋霞所期待的,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留下等于给了李秋霞某种希望,表面上是接纳了她的一切,背后的真相却会害了她。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促使他不再摇摆不定。他不能丢弃她,他不能欺骗她。他在燕子的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下简短的几句话。如果他死了,请有心人按照地址把他这几年积攒的一点钱寄回他的老家,留给年迈贫穷的父母。

他的钱不敢存入银行,也不敢寄给父母,都在那个木箱里。

如果能幸运地救下李秋霞,那将是他一生的荣耀。不管那个包工头是死是活,都该有个了断,跟李秋霞说明一切,然后自首。

他怀着必死的决心驾船驶入大海,驶入浓重的大雾中。

大雾似有松动的迹象,时密时疏。吴文斗瞪大了眼睛,焦急地在海面上搜寻着。不知道这个傻女人懂不懂得自救,早一点找到就多一份活的希望。

一阵微风吹过,在大雾散开的一道缝隙中,一点微弱的光亮一闪,转瞬即逝,但还是被精神高度集中的吴文斗牢牢地捕捉到了。他调整了航向,扯着嗓门大声呼唤着李秋霞的名字。

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李秋霞,被一声声熟悉而急切的喊叫声唤醒。她听到了船上柴油机的突突声越来越近,透过迷雾也隐约看到了一线光亮。

除了吴文斗,还有谁会在这大雾中冒险出海来找寻自己?

一股股暖流从心底涌遍全身,她张大了嘴,尽管喊不出声来,嘴角还是露出浅浅的僵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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